他的眼睛裏浸滿了殺意,有那麽一刻,程辭覺得站在自己麵前的顧希琛如此陌生。


    他好像換上了一副自己從沒有見過的假麵。


    殘忍,嗜血,瘋魔。


    程辭茫然的抬起頭。


    眼前的一幕讓他覺得有些熟悉。


    以前在宿舍趴在被窩裏半夜追劇的時候,裏麵的反派黑化好像就是這麽個場景……


    不,怎麽可能呢……


    程辭還沒來得及細想,下一秒眼前就忽然蒙上了一隻溫熱的手掌,視線變得一片漆黑。


    「乖,這種畫麵就不要看了。」


    紀零溫和的在耳邊說道。


    程辭忍不住抖了抖長長的睫毛,最後聽話地躺了下來。


    他一直都知道的,顧希琛好像總有很多的秘密。


    不能告訴他的秘密。


    主人不願意說,他也就不問,不是出於別的,隻是單純的信任。


    「紀零。」顧希琛那俊美無比的臉上劃過一抹笑意,「你們出去等我。」


    紀零點了點頭,彎腰抱起程辭,但他捂住程辭眼睛的手掌卻並沒有鬆開。


    程辭深吸了口氣,他看不見,但在這種黑暗中時感官卻異常的敏銳,快到門口時,他嗅到了那股記憶中熟悉的冷香。


    程辭伸手在一片漆黑中準確無誤地拉住了顧希琛的手腕,眷戀般捨不得鬆開。


    顧希琛微微愣了下,把安克丟在地上,用幹淨的那隻手輕輕摸了摸程辭的手背,「乖,出去等我。」


    「好。」程辭停頓幾秒,終於鬆開了手指。


    看見兩人走出門,顧希琛才一步步不緊不慢地走向安克,「我早就告訴過你們別來招惹我,好好的滾迴家喝奶不好嗎?」


    安克艱難的撐著手臂站起來。


    他不可置信的盯著顧希琛手中蔓延出的紅色液體,那鮮紅的血順著他的指縫一路滴落到了地麵。


    那是愛力德的血。


    愛力德的屍體像一隻破布娃娃一樣丟在了地上,依舊睜著那雙驚恐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前方。


    安克被憤怒占據了整個大腦,他盯著顧希琛手裏的試劑,拚盡全力的撲了上去。


    他們出動了一整個組織,耗費了近乎一年的心血,這一切全部付諸東流,他不甘心,怎麽都不甘心!


    「你這個雜碎,你怎麽能,你怎麽敢……」


    安克睜著灰藍色的瞳孔,他豎起尖銳的狼爪向顧希琛做出最後的奮力一擊。


    「垂死掙紮。」顧希琛毫不費力的捏住了他的手腕,他淺淺地笑了一聲,然後硬生生擰斷了安克的腕骨。


    「啊!」安克仰著脖子發出一聲難捱的慘叫。


    「放心,我不會讓你們的心血毀於一旦的。」顧希琛輕貼近安克的耳邊說道,「我會讓它以另外一種方式延續下去,非常感謝你們這一年的努力,幫我做出了很有用的殺器呢。」


    安克終究被扭斷了脖子,帶著無盡的憤怒和不甘迎麵走向了死亡。


    紀零鬆開手把程辭放了下來,程辭不適應的睜開眼睛,入目的便是走廊上的一地殘跡。


    人類,傭兵,恐怖分子全部的屍體都混作一團,血液宛如開了閘的水龍頭,順著地板一路蔓延。


    人間煉獄也不過如此。


    「好些了嗎?」


    紀零收迴手,溫和地扶起程辭。


    「好多了,謝謝紀醫生。」程辭摸了**膛,不得不感嘆一下紀零異能的神奇之處,他剛才有那麽一瞬間都感覺自己都要掛掉了。


    「紀醫生,你們怎麽找到這裏的?」


    「這個啊。」


    紀零伸手摸到了程辭的後頸,從他脖子上的衣領處掏出了一個黑色的米粒大小的東西,「琛哥在你身上放了定位追蹤器。」


    程辭震撼的眨了眨眼睛,他沒有覺得憤怒,反而從心底湧出一股小喜悅。原來顧希琛並沒有放棄自己,他一直都在。


    「想什麽呢?」


    紀零笑著沖他揮了揮手。


    「沒什麽。」程辭摸了摸腦袋,撐著手臂站起來,然而當他的視線透過紀零時,卻看到原本躺在地上的一個傭兵屍體忽然動了。


    它睜著血紅的眼睛,肢體一頓一頓的從地上爬起來,顯然是沒死透剛剛完成了異化。


    「紀醫生,小心!」


    程辭扳過紀零的肩膀,然而比他更快的一個人影出現了。


    那喪屍停滯在半空中,張著嘴發出無聲的嘶吼。


    一隻血手從背後穿過了它的腹部,毫不留情的將它整個貫穿。


    程辭呆呆地望著眼前的一幕。


    少年一身黑色休閑服,戴著藍白相間的口罩,全身上下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


    他抽出手指嫌棄的用紙巾擦拭掉血跡,然後低低地笑了一聲,「紀零哥,可得小心點背後啊。」


    紀零迴頭冷冷地掃了他一眼。


    程辭在兩人之間來迴打量,「紀醫生,他是……」


    「哎呀呀,忘了介紹了。」


    少年咧開嘴,緩慢的揭開了帽子和口罩,露出一張蒼白的臉來。


    程辭吃驚的望著眼前的少年。


    他輕輕歪過頭,柔順的長髮從帽簷散落,映入眼簾的是如冬雪一樣的白色。


    不僅如此,從他的頭髮到眉毛,甚至是輕輕顫動的睫毛都透露著一種病態的雪白。


    少年微微勾唇,乳白色的皮膚在燈光下仿佛發著光一般,比那瓷娃娃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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