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此時覺得自己的身體被分成了截然不同的兩部分。


    一個在瘋狂叫囂著,讓他打開封死的門鎖,跟隨自己內心深處的欲望,抱住她,親吻她。


    另一個卻在對他一句又一句地傾訴勸阻,說她是你從小照看長大的女孩,是你最要好的已逝的夥伴的最珍貴的寶物。


    你不應該這樣對她,起碼不是在這種環境下。


    時間仿佛很快,又仿佛很慢。


    亞瑟緩緩吐氣,額角的青筋暴起,他閉上眼,神色有些痛苦,似乎在不舍,似乎又在掙紮。


    男人修長的手跳動在椅凳上。


    “elisa……”他的聲音沙啞極了,隔著門牆傳入少女的耳朵裏,像極了低沉的大提琴音,但宋頌此刻卻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仍然低泣著,在信息素的帶動下,大腦都變得昏昏沉沉的。


    但她已經意識到了,亞瑟的易感期到了,散發出的信息素味道甚至帶動了她的發情期。


    宋頌用指尖掐著掌心,想讓自己清醒,然而身體好像被鎖住了一般,無法拖動。


    她隻能靠在門上,一遍又一遍地喊著亞瑟的名字。


    房間裏,亞瑟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elisa。”聽上去似乎勉強恢複了正常,“離開這裏。”


    “叔叔……這就是我的家,我走了能去哪裏?”少女有些茫然。


    “迴白塔,或是去佛羅公寓,不管哪裏都好,隻要你別待在這裏。”亞瑟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平日裏對著少女總是刻意放輕柔了些地聲音,此時聽起來居然帶了幾分冷酷的意味。


    宋頌的手搭在門沿,好看清亮的眼眸中升起陣陣霧氣。


    她似乎知道亞瑟為什麽要趕她走了,但身體的本能仍然控製著她。


    她同樣想靠近他。


    少女渾身發軟,隻覺得難受,眼淚不住地往下掉,口中小聲地低喊著亞瑟的名字。


    “……”男人仰起頭,緊閉上眼,“出去!”


    像是對待不聽話的孩子一般嚴厲的責罵,卻讓少女的身體都不自主地顫抖了幾分。


    “係統,係統,快幫幫我……”宋頌咬了咬指尖,努力克製著身體的反應,平日裏總是軟和的聲音在此刻多了幾分別的意味。


    像是有把鉤子,惹得係統都覺得酥酥麻麻的。


    但下一秒它反應過來,不知道手在鍵盤上敲了些什麽,抬起頭再看向宋頌時,她的眼睛明顯變得清明了許多。


    宋頌終於有力氣走動了。


    她逃似的跑下樓,在打開門離開的最後一刻,她站在玄幻,又一次看向了長廊。


    明明什麽動靜都沒有,她卻仿佛能看見男人在房間內痛苦的呻吟。


    “叔叔……”


    少女默默地合上了手掌,將所有憂思和疑慮全都壓下,連簽字的事情也拋之腦後。


    她坐上星艦,隨著星艦升起,遙遙地停留在空中時,她輕輕低下頭。


    似乎看到了莊園內,那個難耐的身影。


    *


    佛羅公寓是宋頌十五歲生日時,亞瑟送她的禮物。


    雖然平時她都住在白塔,或者洛克維爾莊園,但亞瑟仍然安排了固定的清潔工和家具機器人在公寓內,定時清潔。


    少女站在公寓門前,虹膜識別完成後,門便自動打開了。


    洗浴過後,她穿上絲綢製的睡裙,躺在床上,發絲四散開來,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宋頌望著天花板,迴想最近發生的所有事,忽然長長地歎了口氣。


    白塔的匹配製度很完善,如果賀嘉不願意和她締結婚約的話,在她同意的情況下,會迅速地再次搜索基因契合指數較高的alpha。


    在這個世界中,每個omega成年後似乎都麵臨著立刻結婚的命運。


    宋頌翻過身,又想起亞瑟。


    亞瑟喜歡她嗎?


    大概是喜歡的,但這份喜歡也是僅限於親情。


    賀嘉對她的態度不明,遲遲不肯點頭,這讓她很難辦,任務進度停滯不前,信息素的控製又總會讓她莫名其妙地模糊意識。


    宋頌有些難過。


    她想,她得盡快說服賀嘉,在成為他的未婚妻後,跟隨劇情走任務,等到劇情節點都過完後,就能順利地離開這個世界。


    少女再次歎了一口氣,將頭埋進柔軟的枕頭上,思緒混亂,但她已經顧不上理清了。


    她就這樣閉上雙眼,沉沉地睡去。


    *


    帝國軍校外。


    穿著水藍色長裙的少女提著大包小包站在門口不遠處,白嫩的臉龐在陽光的照射下升起絲絲紅暈,卻更顯得整個人白裏透紅,多了幾分精神氣。


    宋頌有些熱了,忍不住將東西放到地上,拿出小陽傘撐上。


    “嗨!你好?”爽朗清亮的男聲響起,一張帶著燦爛笑容的清秀麵龐出現在她的眼前。


    宋頌抬起頭,眨了眨眼睛,隨後勾起唇角,禮貌地迴了一句:“你好。”


    “我剛剛看你在這站了好久了,你是在等人的嗎?”少年似乎有些自來熟,自顧自地就開始說了起來。


    “帝國軍校是半封閉式管理的,教官和學生們基本上都沒有空隨意出來,你有和他們提前聯係嗎?”


    “我是有事請假出來的,或許我能幫你去聯係一下你要找的人?”


    宋頌“啊”了一聲,粉唇微張。


    小姑娘眼睛圓溜溜的,很認真地抬頭望著少年,看得後者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


    “我有和他提前聯係,不過不知道他為什麽現在還出來……?”


    “你要找誰?如果和我一個年級的話,或許我還可能認識他。”


    “真的嗎?”宋頌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我想找二年級的賀嘉,不知道你認不認識他?”


    “哈?”少年瞪大了眼睛,聲音猛然變了個調。


    略微誇大的反應引起了宋頌的注意,少女歪了歪頭,小心翼翼地問道:“有……什麽問題嗎?”


    “呃……這個。”少年似乎有些為難,他沒怎麽多想,下意識迴道:“你不會是那個一直纏著賀哥的omega吧?”


    宋頌的臉瞬間羞紅了一片。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賀嘉他,他今天應該沒空出去!”


    “我們今天的訓練很嚴苛,我記得我出來前,他們剛被教官罰了三個小時的負重。”


    “距離現在……估計還有一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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