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也的大腦一片空白,她愣愣地望著林景初。


    明明走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迴來的時候就成了瞎子了呢?


    但那白紗布上明晃晃的血跡又在提示著她曲曼兒說的全都是真的。


    一股無力感突然湧上林清也的心頭,宛如那深不見底的泥沼,一點一點地將她吞噬掉。


    儲物袋中那大瓶小瓶的丹藥仿佛活了過來一般,在嘲笑她的無用。


    她能渡自己,卻渡不了他人……


    這仙修了又有什麽用呢?


    她甚至連自己最親近的人都保護不了……


    林清也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了病榻上瘦的不成人樣的林正和。


    眼前仿佛出現了重影,那兩道身影交錯重疊,最後變成了林景初的模樣。


    恍惚間,她的耳邊傳來了一道聲音。


    “靜心。”


    清冽的男聲猶如潺潺溪水,洗盡了少女心頭的霧靄,柔柔地流淌著。


    林清也這才緩過神來,她緩緩抬頭看到了一片白色的衣角。


    “師兄?”


    他怎麽突然來了?


    “嗯。”柳元淡淡迴應道。


    隻見他來到了床榻邊,然後便開始仔細查看林景初的傷勢。


    清晨的一縷曙光灑在他的身上,柳元整個人仿佛都被光影籠罩著。


    良久,他才開口道:“這眼睛倘若靠尋常方法的確是救不了了……”


    林清也的心不由得一沉,垂在兩側的手緊了緊。


    但下一秒,柳元又繼續道:“但我這有個不尋常的法子……”


    柳元的這番操作搞得林清也的心像是在坐過山車一般,大起大落。


    “不知柳公子有何方法?”得知林景初還有救後,曲曼兒的眼睛一下子便有了光,她急切地看向柳元問道。


    柳元看了眼曲曼兒以及林清也,隨後便彎腰在林景初的耳邊說了些話。


    聽了柳元的話後,林景初的眉頭一皺,但很快便又舒展開來了。


    “清也,曼兒,我同柳公子有些話要說……”


    有什麽話是她們不能聽的嗎?


    林清也內心糾結了一會兒,但最後還是同曲曼兒一同出了門。


    一時之間,屋內就隻剩下柳元和林景初兩人。


    “你說吧……”林景初眼睛上的疼痛感消去了一些,但眼前依舊是漆黑一片。


    “我有辦法可以治好你的眼睛,但不知道你能不能承受的住。”


    “你救我的條件是什麽?”盡管受了傷,但林景初的大腦還是十分的清醒。


    怎麽可能會有人這麽好心?


    柳元垂眸看著躺在床榻上的人,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了淡淡的陰影,讓人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不需要……”良久,柳元才啟唇道。


    這個迴答完全超過了林景初的預想。


    倘若他隻是單純的要金銀財寶亦或是權利地位,那都好說。


    偏偏說“什麽也不要”……這是最棘手的……


    這就意味著他要欠麵前這人一個天大的人情,而這個人情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還的清。


    清也這個師兄……沒成想心思竟會如此縝密……


    想到這,林景初下意識地抿了抿嘴。


    而柳元隻是淡淡地觀察著林景初那細微的表情變化,並未說話。


    “那便有勞柳公子了……”


    柳元的嘴角微彎,似乎早已猜測到了林景初會這麽說。


    “治好以後,你的眼睛不能被強光所照射,心緒也需保持平靜……”柳元頓了頓,隨後問道,“你能接受嗎?”


    聽完柳元的話,林景初眉頭一蹙,並未急著做出迴答。


    柳元了然道:“等你考慮清楚了,再給我一個答複吧。”


    柳元離開後,這屋子中就隻剩下林景初一人。


    屋內安靜得出奇……


    林景初感覺自己置身於彷徨和抉擇之中,他的周身被一團迷霧所籠罩著,一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


    入夜,一道身影躲過了所有人的視線,目標明確地竄進了林景初的房中。


    來者站在床榻旁,靜靜地望著床上之人。


    “知鶴?”


    眼睛上的疼痛感一抽一抽的,林景初被擾得遲遲都沒有睡意。


    他本以為是曲曼兒來了,但聽這腳步聲,他很快便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與此同時,一個名字掛在嘴邊,唿之欲出。林景初下意識地便喊了出來。


    那人並未說話,林景初越發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


    “你先別急著走,我有話想同你說……”似是察覺到了那人想要離開的意圖,林景初緩緩道。


    腳步聲陡然一頓。


    “蕭雄不在,鄔國定然大亂。而我如今這麽一副模樣,想是定然坐不上那個位置了,我想……”


    “你別想了……”


    少年的聲音略帶著些許的疏離。


    而林景初的嘴角卻開始逐漸上揚。


    “我就知道是你……”


    林知鶴的身體一僵,他望了一眼男人蒼白的臉,隨後便又立馬轉過了頭。


    林景初下意識地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林知鶴的手腕道:“比起我來,你更適合那個位置……”


    林知鶴本想甩開林景初的手,但他的身體卻並未這樣做。


    “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沒有想過那個位置……我的心思不在那裏。”林知鶴的聲音緊繃著,似乎是在壓抑著什麽情緒。


    聽了林知鶴的話後,林景初下意識地抿了抿嘴。


    一時之間,雙方都無言。


    “這個包裹麻煩皇兄你幫我帶給婉貴妃。”良久,林知鶴最終還是甩開了林景初的手。


    與此同時,一陣窸窸窣窣聲在林景初的耳畔響起,但很快便又恢複了安靜。


    “桌上的傷藥你拿走吧……”


    林知鶴一開口,林景初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從曲曼兒的口中得知,是林知鶴給她傳的消息,倘若沒有那封信,他現在肯定命喪黃泉。


    林知鶴這麽做,肯定早就被蕭雄所意識到。


    剛才林景初拽住林知鶴手腕的時候,並沒有錯過那輕微的吸氣聲。


    果然……這小子受了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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