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顧嘉澤認真的眼眸,我抿著唇瓣。


    要是現在坦白這一切是為了夏小秋,估計他會把整個宴會翻個天吧。


    於是,我側身挽上他的手臂,笑岑岑的轉移話題,


    “今晚你可是主角,別為了那些煩心事煩心人置氣嘛,走,我陪你去散會步。”


    可顧嘉澤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我心悸無比。


    “隻要關於你的事,我都不能掉以輕心。”


    一瞬間,我的眼睛酸澀得厲害,可又不敢轉頭對上顧嘉澤的眼睛,生怕自己會哭出來。


    心有所感,顧嘉澤也不再說話了,隻是拍了拍我的手背,帶著我走向中庭。


    離開主宴會廳時,我還是不放心的偷偷往後看了一眼。


    但凡與陸離相關的事,都那麽神奇,我隻用一眼就鎖定了他的位置。


    此時夏小秋正拿著一個精致的點心往陸離嘴裏喂,我記得陸離是不太愛吃甜食的,但是夏小秋正甜甜的對著他笑。


    我看到他雖然皺著眉,可還是把點心吃下去了。


    徐徐收迴視線,我停止了自虐的行為,急切的跟著顧嘉澤步入中庭。


    離開了暖氣範圍,初冬凜冽的寒氣便席卷而來,可我卻深深吸了一口氣,希冀這道冷意能壓製心底的酸楚。


    本以為這隻是自己的小心思,沒想到顧嘉澤還是發現了,他走到台階下與我視線齊平,問我,


    “溫溫,你什麽時候能停止這種無底線的善良?”


    “這樣自虐很好玩嗎?”


    原來他剛才看到我的迴頭的動作了。


    我抿著唇瓣淺淺一笑,並不迴答。


    “看來我真要好好跟你聊一聊了,幾個月時間裏,你幾乎變成了另一個人。”


    “當然,善良是不變的,可你應該和以前一樣驕傲,一樣有資格任性,怎麽遇到夏小秋之後就完全變了模樣了?”


    “如果是以前,知道我被人冤枉,你會第一個衝上去替我抱不平的吧?”


    “你的那些颯氣呢?”


    顧嘉澤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可沒有任何一個是我能迴答的。


    看出我仍然選擇逃避,顧嘉澤皺起眉頭,張口準備要教訓我了。


    我先一步搶先動作,不需要任何防備的向他倒去,顧嘉澤一驚連忙抱住我,也顧不上教訓了。


    我側頭倚在他的肩膀上,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軟軟的哀求,


    “嘉澤,以後吧……等我心思沉澱下來了,再跟你好好聊一次好不好?”


    顧嘉澤沉默了幾秒,然後在我耳邊深深的歎了口氣,最後隻能妥協了。


    我心裏又酸澀又慶幸,酸澀的是心底的無奈無法訴說,又慶幸有這樣一個能懂、也能體諒自己的知己。


    等我直起身的時候,剛和顧嘉澤一對眼就忍不住噗嗤笑出來,哪怕眼角還帶著濕潤。


    眼看宴會已經過半,顧嘉澤也總得有招唿客人的時候,我們還在聊天,傭人便過來請他了,因為對方是特意從國外迴來的一位長輩,所以顧嘉澤也推脫不掉。


    “溫溫,走。”他牽著我。


    我卻搖了搖頭,


    “嘉澤,我還想再呆一會。”


    顧嘉澤擔心的看著我,緊張的模樣把我逗笑了。


    “你緊張什麽呀,這裏是你家,四周到處都是人,我還能出什麽事嗎?”


    聽了我的話,顧嘉澤自己也覺得擔心過甚了,叮囑我不要在長廊上待太久之後便跟著傭人離開了。


    目送顧嘉澤返迴宴會廳,我的心也慢慢的靜了下來。


    即便他多了解我,有時候我仍隻喜歡獨處,什麽都不用想,也什麽都能想。


    不自覺的,我慢慢往前走動,正在我兀自胡思亂想的時候,身後有人喊了我一聲,


    “溫小姐,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我猛然迴頭,隻見季江寧雙手插兜立於簷頂之下,嘴角還噙著一抹笑。


    有一瞬間,我幾乎把他錯看成了季江白。


    但眼下,我無心理會他。


    瞥他一眼後,我又轉迴頭,想在中庭裏轉一轉,可沒走兩步,手肘就被人拉住了。


    我皺眉再次迴頭,冷冷的睨著季江寧。


    以前我隻覺季江白狂妄,現在看來,季江寧多多少少也沾點邊。


    “季先生,請放手。”


    語氣裏的不悅我根本不想隱藏。


    “抱歉,”季江寧悠悠一笑,可卻沒有鬆開手,自顧自的說,


    “剛才我一下沒看住,江白就去找你了吧?”


    “季先生攔我就是特意說這個嗎?”我雖然反問,但也沒讓他辯駁,緊接著說,


    “那就請季先生不必介意了,我沒放在心上。”


    說完,我半強硬的將手扯了迴來,可因為慣性的作用,自己反而往後倒了兩步。


    下一秒,季江寧已經眼疾手快的撈住了我的腰,幫我穩住了身形,並且還能抽空對著我笑。


    這種情境下,我感受不到半點他的好心,心底反而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違和感。


    不自覺的,話已經脫口了,


    “季江寧,你究竟想做什麽?”


    同樣身處大家族,若非我是獨生女,而且是爸媽愛情的產物,恐怕現在也得受權欲紛爭的困擾。


    而季江寧身為季氏的長子,明明季老爺子已經到了安養晚年的年紀卻還沒有放權給他,而且底下還有一個雖然恣意妄為,但是心思過人,還備受寵愛的弟弟。


    在這種情況下,他展現的愛弟如子,還有多次對我若有似無的撩撥,難道隻是因為‘性格溫潤’?


    我不信。


    聽到我的話,季江寧的眸底明顯沉了一下,但隻是轉瞬即逝,就像長期壓抑不住的情緒偶爾露了一下頭,很快又隱匿而去了。


    “溫小姐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我暗哼一聲,你聽不懂,我卻看懂了。


    剛要提醒他放開自己,忽然長廊上又響起了另一道聲音,而且帶著焦急,


    “小姐,你沒事吧?!”


    我忍不住在心底長歎一聲,怎麽所有人都聚到這裏來了?


    一側目,我對上了正朝這邊急急走來的陸離,他的表情明顯不悅,若不是顧及禮儀,恐怕已經衝上來把季江寧掀翻了。


    而他的身後,一如既往跟著夏小秋,隻是在看見我和季江寧的尷尬姿勢後,她的眼睛瞠大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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