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門外。


    一把鑰匙插進鎖孔,轉動兩圈,鎖住了房門。


    顧澤冰冷一笑,你們的死期到了!


    他眼神陰冷,一邊走,一邊拿出遙控器,拇指摁下紅色按鈕——


    休息室內各個角落,藏進去的裝置紛紛自燃。淡淡的白煙升起,再有火星,隨後瞬間竄大。


    *


    煙花秀已經開始,轟隆隆的,聲響很大,掩蓋了鎖門的動靜。


    白笙心思全在沈晏禮身上,更不會聽見。


    她俯身,拍了拍他肩膀。


    沈晏禮沒反應,睫毛投落一片陰影,眼睛依舊閉著。


    白笙疑惑,又喊了他兩聲,看他一直不醒,眉頭微皺,摸上他臉頰,又拍又捏。


    這般造次,沈晏禮仍像個冰雕雪塑的精美玩偶,任她施為,任她擺弄。放在平時,簡直是做夢都夢不到的事。


    不過,白笙可沒興致占他便宜。她已經意識到不對勁。


    沈晏禮哪是睡著?分明是暈過去了!


    她想打電話叫人。


    站直身子,伸手一摸,摸到腰上縫製的鑽石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穿著禮服,根本沒帶手機!


    翻了遍沈晏禮的口袋,他也沒帶。


    白笙神色焦急,看一眼昏迷不醒的男人,轉身去門前,擰動門把手。


    反反複複試了多次,推了多次,就是打不開門。


    怎麽迴事?


    白笙來不及細想,忽然表情一滯,聞到了空氣中彌漫的煙味。


    檀春小築中西風結合,室內木製家具很多。


    她迴頭,瞳孔驟然放大,點點火光映入眸中。


    各個角落,都燃起了大小不一的火焰,蔓延速度極快。


    白笙這下真的慌了,根本顧不上思考緣由。


    她又握住門把手,使勁擰了擰,擰不開,急得一直拍門,還踹了一腳,大喊:“裏麵起火了!有沒有人啊?”


    走廊很長,空蕩蕩。


    這一層被顧澤提前清場,無人巡視。


    白笙喊了兩句,想到房間隔音,就算外麵有人,可能也聽不見。


    火一下子就燒大了,濃煙滾滾鑽入口鼻。


    躍動的火苗靠攏沙發,頃刻燃燒起來。


    白笙捂住口鼻,踢掉高跟鞋,壓低身子走路,抓住沈晏禮的胳膊,兩隻手使勁,想把他扶起來。


    一個成年男人的體重不在她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好不容易將人弄到空曠的地方,她捂著嘴,蹲坐在地,被濃煙嗆得連連咳嗽。


    身上的禮服質量太好,撕不開。


    窗簾、桌布已有火苗竄動。


    萬幸的是,休息室內有獨立的衛浴。


    白笙窺見一絲希望,連忙將裙擺攏到一起,防止蹭到火焰,光著腳,低身走到浴室門口。


    地板是燙的,她腳掌已然紅了。


    剛得了一線生機。下一秒,白笙就絕望了。


    衛浴的門也打不開。


    無論她怎麽推,這扇門都巋然不動,隔絕了水源,也阻斷了生路。


    為什麽會這樣?


    這間休息室裏,每一扇門,每一間窗,都被鎖死了。


    明明安裝了火災報警器,可它一點反應也沒有。


    白笙看了眼頭頂那個死氣沉沉的裝置,靈光一閃,迴過頭,視線飛快在屋內搜尋,看到了懸掛牆上的消防箱。


    她穿過濃煙,如願將箱子打開。


    希望越大,絕望越深。


    消防箱沒有被鎖上,可裏麵是空的,什麽都沒有。


    濃煙過重,白笙眼睛都快被熏得睜不開了。


    她雙眼在青城實驗基地,因那場爆炸傷過一次,此時陣陣刺痛感,像被針紮了一樣,一直在流淚,視野慢慢模糊。


    白笙不敢揉,揉了更痛。


    她努力眨了眨,淚水濕潤眼球,稍微緩解,卻影響了視線。


    怎麽辦……怎麽辦……


    門窗都封死了,沒有新鮮空氣,沒法兒把濃煙散出去,也沒有水……


    白笙差不多是跪在地上,那個消防箱前。地板滾燙的溫度透過裙擺的高級布料,傳遞到她膝蓋,每一寸皮膚。


    暈眩感襲上腦海,她上半身也慢慢倒了下去,好燙,但是沒力氣。她挪不動身體,好像要死在這了。


    沈晏禮……


    他周圍空曠,沒有易燃物,火一時半會兒燒不到他,可濃煙吸入過多,也會沒命的。


    白笙眼淚滴到地板上,因溫度高,蒸發得很快。


    她蜷縮起身體,眼睛閉上又睜開,偏了偏頭,依稀看到眼前有什麽東西,似乎是個紅色盒子。


    白笙艱難地動了動,手伸到架子底下,把那東西掏了出來,舉到眼前,看上麵的字。


    火災……逃生麵具……


    她在心裏念出來。


    確認自己沒看錯,白笙快要閉上的雙眸微微睜開,睜大。


    她想爬起來,僅餘的力氣隻夠她勉強撐起上半身。濃煙滾滾,唯一清晰可見的隻有火。


    白笙看不清東西,她記得,她是憑空記憶,一點點爬迴沈晏禮身邊的。


    砰砰砰幾聲巨響,似乎有什麽接二連三的爆炸,然後“轟”得一聲,像火焰唿嘯。


    眼前突然亮了一瞬,光影卓卓。


    幸運的是,白笙那時已經爬迴沈晏禮身邊。


    除了眼睛的刺痛,以及地板傳遞到皮膚的高溫,沒有其他痛感。她沒被炸到,沈晏禮就在眼前,很大幾率也沒事。


    白笙趴在地上,手腕顫抖,嚐試了兩次才打開盒子,把逃生麵罩取出來。


    眼睛難以視物,她吊著一口氣,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索,好幾迴都被地板燙到,緊緊咬住下唇,忍著高溫,沒往迴縮。


    她時間不夠了,不能再有一點多餘的動作。


    摸到沈晏禮的臉,白笙緊繃的身體稍稍放鬆,湊近些,用發抖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嚐試,把麵罩給他戴上。


    做完,胡亂摸了好多遍,確定無誤,才敢徹底鬆懈下來。


    熱量極速攀升,大火吞噬著周圍的一切。


    白笙好想看他一眼。


    她知道沈晏禮就在眼前,可她什麽也看不清了。


    眼皮越來越重,她隻能用手摸摸他,直至感受不到痛,感受不到心跳和唿吸,完全陷入黑暗……


    *


    煙花秀結束。


    眾賓客麵帶笑容地交談著,沉浸在剛才那場盛大壯觀的煙火中。


    突然,人群中響起一聲驚唿:“快看!那個窗戶,是不是著火了!?”


    溫行淵隨眾人抬頭望去。


    七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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