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主這一問確實問住了左罹。


    左罹之前也考慮過這個問題,或許接受傳承之後就要趕去黑盟報殺父之仇,可這一路來好像又對落雪產生了莫名其妙的感覺,又不想離開落雪,這感覺是少男少女之情?還是被落雪要振興東方的氣魄折服產生的敬佩之情,左罹說不清楚。


    “或許還要先和落雪去熙庭湖,再去墮落之井,之後的事情還沒有打算。”左罹短暫之間做出了決定。


    “不急著報仇麽?”刀主之前已經聽過左罹的遭遇,在這裏問道。


    “仇是一定要報,隻是感覺自己實力還是不夠,還要提升一些實力才行。”左罹平淡的迴答道。


    “好啊好啊!不好高騖遠!”刀主很開心,“雖說是傳承,可你要知道,我能直接給你的力量卻不多,我隻能從精神思想上盡可能的啟蒙你,而以後的路,還要你自己走啊。別人給的力量,終究不是自己的,這會妨礙你突破到更高的層次的。”刀主語重心長,“所以離開之後不要急於報仇,因為你的力量還遠遠不夠。記著,在你未知的領域,那裏的水,太深。”


    “左罹必將聽從前輩的吩咐。”左罹一拱手說道。


    “努力修行吧!現在看來落雪想要振興東方也好,你想要報仇也好,等到那個時候,或許你們的使命就不隻這樣簡單了。”刀主說道。


    “我們的使命?”左罹很困惑。


    “對,你們的使命,不隻要守衛東方,而是要守衛整個大陸,守衛整個極星。”刀主嚴肅的說道。


    “可是不還有像仙門神殿這樣的大勢力嗎?這種使命怎麽會落到我們的頭上?而且極星已經平靜好久了,真的會出現大的動蕩嗎?”左罹問道。


    “據我猜測,極星動蕩的源頭,就在西方。或許就躲在某個西方勢力裏邊,你還指望西方勢力到時挺身而出嗎?當然,這隻是我的推測。最重要的一點是,你接受了我的傳承,就必須要擔當得起這個使命。”刀主咳了兩聲,說道。


    · “前輩能不能再說的詳細些?”左罹聽到刀主話裏有話。


    · “孺子可教也,極星之幸啊。”刀主對左罹的發問很高興,若是左罹什麽都不問


    便一口應允,那便說明左罹對這守衛極星這樣縹緲的使命全然沒有放在心上,然而事實證明,刀主並沒有看錯人,而且一眼就看準了兩代人。


    “你能否保證在極星出現危機之時,挺身而出,不惜性命?”刀主不答反問。


    當初在天下學院的地下密穴,雷主也問過追遠類似的話。


    “如果大陸遭遇危機,我一定會挺身而出,赴湯蹈火,在所不惜。”左罹沉吟片刻,說道。


    “好,我終究沒有看錯人。”刀主欣慰的說道,“不過你放心,真到了那種危急關頭,我想你不會孤軍奮戰的,那些老家夥,也應該都找到了傳承之人。”


    “還有和前輩同時代的人存在?”左罹問道。


    刀主想了一會,慢慢說道,“那件事是時候讓後人知道了。我便給你講一講,星使時代的故事。”


    “晚輩洗耳恭聽。”


    “說來話長,在星使時代,我本是當時大陸第一人星落大人手下的星使,人稱刀主。當時隻要達到一定實力的人,就可以憑借手中的流離令離開極星,遨遊星域。極星地處星域交通樞紐,人來人往川流不息,而我和星落大人手下其它星使的職責,就是維護極星的秩序。由於星落大人的實力在附近星域也是數一數二,所以極星一直都是太平無事,直到有一天,來了一群不速之客。之前根本沒有人見過這些人,甚至就連星落大人也不知道他們的底細,他們自稱來自於一個叫作暗世界的地方。起先他們還安分守己的在極星生活,可慢慢的被人發現,他們在有組織的秘密殺害極星原有的居民,其中包括各大勢力的高手和普通的修煉者。星落大人發現這件事後,異常震驚,下令立即驅逐這群來自暗世界的人。可誰知卻遭到了那幫人的強烈反擊,那些人的修煉方法與我們不同,但實力卻異常強橫,一場爭鬥下來,我們也占不了什麽便宜,而且,他們還有源源不斷的援兵趕到,其中不乏一些連我都沒把握打贏的高手。就在這種僵持之下,過了半年,極星上隕落的高手不計其數。雖然不知道他們的最終目的是什麽,但眼下卻知道他們要霸占極星,在極星殖民。作為大陸第一人,無冕之王的星落大人自然不允許這種事的發生。但是再打下去極星也經受不起這樣的消耗,在這種情況下,星落大人做出了那個決定。”刀主歎了口氣說道。


    “封鎖極星?”左罹讀過所有黑盟收藏的史書,猜測的說道。


    “對,隻有切斷了他們的援軍,極星才有勝利的機會。於是星落大人迴收了極星之上所有的流離令,封印了天外天和墮落之井這兩個極星與外界連通的通道。在完成這一切之後,極星上的人再也離不開極星,而極星對外界也隻有微弱的能量交換了。這微弱的能量交換,在宇宙的尺度上,已經無法使極星之外的人根據極星的能量波動確定極星的位置,那些暗世界的人,也就再也找不到這裏來了。”


    “這樣找不到這裏了?極星還是存在的啊,他們難道看不見嗎?”左罹很是疑惑,極星這麽大,怎麽會看不見。


    “你沒離開過極星,不知道星域的浩瀚。比如說在我們這片星域附近,離我們最近的星球,在我們眼中,隻不過是針尖一般大小罷了。更別說其它更遠的星係了。所以當極星向外界的能量輻射減小時,便深深的把自己裹藏在黑暗中了。敵人看不到我們,朋友也看不到我們。”


    “原來如此,那接下來的事情呢?”左罹說道。


    “星落大人將極星封死之後,便著手準備與極星上那些暗世界的人決戰。那場決戰,真的是慘烈之至。誰都沒有想到,暗世界竟然爆發出那麽強的實力。”刀主略有些感慨。“幾乎所有的極星勢力都參加了決戰,也因此數不清的種族、勢力在這一戰後永遠的從極星上消失。即使活下來的人也深受重傷。就連星落大人,實力也也隻剩下十之一二。付出如此慘烈的代價,我們本來能殺光所有入侵的暗世界的人的,但是在最後的圍剿之中,卻被他們的一小隊人逃脫了。我們懷疑有人故意放走了他們,可最終也沒能找到那個叛徒是誰,也沒能找到逃走的那一隊人。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深受重傷,就躲在極星的某個角落。”


    “那他們現在仍然還在極星上?”左罹道。


    沒有迴答左罹的問題,刀主繼續說道:“那場大戰我們雖然贏了,可後患卻接連不斷。”刀主歎了一口氣,“封鎖極星雖然阻擋了暗世界援軍的到來,使我們贏得了決戰,卻也讓極星再沒有了大量的外部星域能量的注入。這樣極星的修煉速度大大減慢,而此刻極星上,還隱匿著暗世界的人。經過研究,暗世界的人的修煉方式和我們大不一樣,他們不需要我們所謂的能量,因此他們可以一直躲起來養傷,複蘇實力。相比之下,極星上的能量,對於星落大人和我們養傷來說,簡直是杯水車薪。即使能恢複幾成實力,也肯定擋不住暗世界的第二次進攻。而且生命總是有限的,我們不知道能不能等到極星之上那些暗世界的人卷土重來。若是我們百年後壽終隕落,由於極星上能量限製,這百年間,極星絕對誕生不了驚才絕豔之輩。若是暗世界的人趁此機會打開封印,再度入侵,極星便再也沒有還手之力了。極星已經走到了一條死路上,我們想不出任何辦法解決。星落大人隻好賭一把。”


    “賭一把?”


    “對,賭一把,就賭是我極星的年輕一輩修煉快,還是他暗世界的餘孽複蘇快。”刀主有些激動,“我們不知修煉了多少年,再活個百年又有什麽意思?當時星落大人便想讓我們集體隕落,讓自身能量重迴天地。這將是一股極其磅礴的能量,足夠極星誕生幾名強者了。雖然極星會有一段時間的虛弱期,但這時暗世界的人還沒有蘇醒。或許等到暗世界的人蘇醒時,極星已經有能力承擔再次打開天外天和墮落之井的封印的風險了,並且在充沛的源力下誕生了比星落大人更強的人,那時便不怕殘留在極星上暗世界的人卷土重來了。”


    “可若是他們的援軍繼續趕來,豈不又是一個循環?”左罹問道。


    “你麵前的河水不是昨日的水,時間無限,曆史是不會被複製的。因為哪怕隻有一個小環節不同,結局有可能大相徑庭,而這其中的變數,就要靠你們來承擔了。或許那時,你們也該主動的走出極星了……”


    “前輩!極星陷入死局,你們不惜身死隕落,就是為了這一個渺茫的希望?”左罹眼睛有些濕。


    “我想我們會賭贏的。”刀主欣慰的說道。


    (“後世的人在迴首這段曆史時,經常會感歎,如果斯坦斯拉的武技移植術能夠在那時發明,或許星落和眾多星使就一定能造出幾個頂尖強者,就不需要賭上這麽一把,讓人提心吊膽幾千年了。但是,需要知道,曆史告訴我們,當武技移植術發現之日,就是那邪惡閘門打開之時。”摘自《極星史話》)


    “於是我們假借養傷之名,各自找地方散去一身超過九成的能量,隻留下這一道殘魂,等待後人的來臨。在極星之上,各個勢力都在修生養息,有炎主創立的九流維持秩序,我們還是放心的。我們想著,九流有著炎主的傳承,又有著不小的底蘊,接下來極星的強者一定會出在九流之中。等到後輩成長起來尋找我們的遺跡時再將這些告訴九流的人,可沒想到,極星的另一場大戰,竟然使得九流風流雲散,隻剩下鬼穀一脈啊。”刀主忍不住的歎息,“不過據我所知,西方突然崛起來的蹊蹺,恐怕當年暗世界的人逃向西方搞了什麽名堂啊。或許當他們卷土重來的時候,你們便是保衛東方,保衛極星的中流砥柱了。西方,還是靠不住的。”刀主沉默了下來。


    “我向前輩保證,若是極星遭遇危機,左罹必將守衛極星,在所不惜。隻是還有一些事不明白,滄海變桑田是什麽意思?墮落之井和天外天又在什麽地方?”左罹脫口而出,可剛說完,便覺得不妥。


    當年星落封印天外天和墮落之井,極星上暗世界的人費盡力氣也沒能再找到他們,左罹這一問是什麽意思,是要打開封印放暗世界的人進來嗎?當年極星突然消失可是讓暗世界不少人在路途中迷失方向,隕落在星海之中。


    刀主隨即閃過一絲警覺,卻很快淡然了,“看得出你這是無心之問,有些事情你現在知道還為時過早,該知道的日後自會知道的,就像現在,大陸上的人不是已經知道墮落之井的地點了嗎?”刀主說道,“年輕人,不要太心急。”


    左罹尷尬的點了點頭。


    “暗世界的人現在還在極星,隻是不知道他們偽裝成了什麽樣子,而且,我預感到,他們馬上就要卷土重來了!”刀主意味深長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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