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可大可小,貨物碰損的事情常有發生,頂多是賠付了事。


    但如果魚目混珠,弄虛作假,那可就是砸招牌的大事了。


    古玩這行,最講究的就是信譽。


    自己打眼了怨不得誰,但如果商家故意為之,那在這行當裏,也就爛了名聲。


    無異於是壞了規矩。


    古玩這一行的規矩都是不成文的,但是凡是自認為是古玩圈子裏人對於這些不成文的規矩都默認遵守。


    這以次充好的話一出口不亞於是把白老板推上風口浪尖。


    一旦要是做實了這個名頭,那可是相當於把白家的幾代所積攢的名聲都付之一炬了。


    趙方的這句話一出,無異於叫板開戰!


    “你,你說什麽!?”


    “嗬嗬嗬,小子,我看你是活夠了,敢說這話,知道我們鑒古軒的大名嘛!”


    這位白老板,幾乎被氣笑了。


    但是他的話還沒說完,趙方伸手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打火機。


    二話不說,就把火焰直接對準了幾塊木片的殘口。


    “誒誒誒!不要!”


    “住手!”


    “停下!!”


    所有人都嚇壞了,誰都沒有想到,這個二十歲模樣的年輕人,竟然敢這樣膽大妄為,不僅損壞了東西,還當著所有人的麵,直接動手燒掉。


    這可是一百多萬的木雕啊,即便是碰損了,還是可以修複的啊!


    就在所有人都驚慌失措的時候,忽然那幾截木片的斷口處,升騰起了一縷黑色的煙霧。


    同時有一股淡淡的酸臭氣味,彌散開來,讓在場的人同時眼皮一跳。


    “這!!”


    “怎麽會一股子黏合膠的味兒!!”


    “怎麽可能!?”


    在場很多老人都是這行裏的老手,對這種粘合劑的味道格外敏感。


    姓白的老板,也在這一刻麵色大變,驚恐萬狀。


    本來就很白皙的麵孔,此時如同白蠟,失態喊叫道:“這是怎麽迴事!?”


    “這不可能!”


    “這可是林大師的神作,他親自送到我們店裏的啊!”


    趙方並沒有多說什麽,揮動手臂甩了兩下,將木條上的火苗熄滅。


    甚至沒有看那個程老板一眼,隨手將木片丟迴推車上。


    “這,這這……”


    “大小姐,梁管家,你們聽我解釋……”


    白老板此時可是恨毒了趙方,但他卻顧不上找後者麻煩了。


    蘇家的人來自己店裏消費,竟然買到修複過的殘次品!


    天都要塌了!


    趙方懶得理會剩下的事,轉身剛要離去。


    忽然發現一雙絕美的眸子,正一動不動盯著自己。


    剛剛女孩開口為自己澄清,讓他產生了些許好感。


    擦肩而過的時候,趙方自言自語般嘟囔道:“這尊木雕的材質不是金絲楠,而是黃金樟。”


    說完,無視美女精致小臉上的震驚,趙方已經鑽進人群,頭也不迴的走了。


    等那道絕美身形從人群裏擠出來,打算尋找他的時候,哪裏還有半點人影。


    ……


    穿過了人群密集的古玩攤位,後麵一條街,都是比較有檔次的店鋪。


    古玩店的裝修大同小異,多采取木質裝潢,古色古香。


    剛剛那位白老板口中的鑒古軒也在其列,趙方淡漠的掃了一眼,便直接忽略過去。


    他在一家叫做秀禾堂的店鋪前打量了一下,徑自推門而入。


    秀禾堂裝修的很有格調,雅致又大氣。


    幾個比人還高的博古架,都是選用紅木定製,上麵擺滿了各個朝代的真品瓷器。


    實力可見一斑。


    見到趙方進門,老板就趕忙迎了上來。


    雖然趙方的一身打扮與店裏的裝修有些格格不入,但是老板自有風骨,並沒有刻意看輕。


    這就是一家百年老店展現的氣度和底蘊。


    “麻煩老板,幫我看看手裏的這件東西。”


    中年老板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趙方手裏的菩薩像,溫文爾雅的開口。


    說著,趙方就將菩薩像,放在了櫃子台麵上,做了個請的手勢。


    老板暗暗點頭,這個年輕人看來不是外行。


    不由得又高看趙方幾分。


    所謂貨不過手,隻有當一個人把寶貝放妥了,另一個人才會動手去拿。


    這樣也避免了發生意外的時候雙方扯皮。


    年過五旬的老板保養的極好,雙手的皮膚比年輕人還要精細。


    他將菩薩像緩緩拿起,並沒有去看,而是湊到了鼻前,輕輕嗅了一下。


    也就是這一聞,讓他發出了一聲輕咦!


    古董鑒定,也講究望聞問切。


    望,就是看,用眼睛觀察。


    聞,自然就是鼻子嗅味道,由此判斷物件來曆,是出土的,出水的,還是家傳的。


    問,同樣是為了確認來曆淵源。


    切,就是上手碰觸,感受質感,判斷真偽。


    果然,秀禾堂老板剛剛輕咦了一聲之後,馬上就對趙方展開了詢問。


    “小兄弟,敢問您這件菩薩像的來曆是?”


    趙方正要迴答,店門忽然被人推開,一道年邁的身影出現在門外。


    人還沒到,聲音先傳了進來。


    “田老板,賞口茶喝,呦,您這兒有客人呐……”


    來人進門剛掃了眼趙方,那張清瘦蒼老的臉上瞬間被驚訝占滿。


    “是你!”來人抬手指向趙方。


    趙方愣了一下,這不正是那個和自己一起看中菩薩像的老者又是誰。


    “喬老啊,您來得正好,這位小兄弟的寶貝,我還真有些拿不準,您來給掌掌眼。”


    說著,湯掌櫃就向趙方介紹了兩句,以此證明老者掌眼的能力。


    原來這個喬萬裏是大學的退休曆史教授,平時沒什麽愛好,就是喜歡收藏點古玩和稀罕寶貝。


    都在一個圈子裏混,一來二去湯掌櫃和喬萬裏自然很熟悉,這裏也是這些老炮們經常聚會的點兒。


    “哎呀,沒想到這尊菩薩又來你這兒顯靈了。”


    喬萬裏笑著拍了拍自己腦門。


    湯掌櫃聞言一愣。


    趙方也不見外,拱手道:“還得多謝喬老,幫我省下了砍價的工夫。”


    喬萬裏苦笑:“我剛剛想了一路,你小子怎麽就看中這尊菩薩了。”


    “能從這裏見到你,證明你認準了這是個漏,快來說說,也好讓我死心。”


    趙方嘴角微微上揚。


    “那就不藏著掖著了,以我的判斷,這確實是件好東西。”


    “這是一件宣德官造青銅鎏金菩薩像!”


    “你說這是大明官造,有什麽依據?”


    湯掌櫃沒有說話,倒是喬萬裏一臉較真的開口。


    滿眼滿是真誠的看著趙方,畢竟這物件兒自己足足看了三個小時,都拿不準。


    這小子上來就能肯定這物件兒的來曆。


    肯定是有什麽十足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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