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巽通過梅子青和皇城的各路關係搭上線後,更忙了,一天到晚全是應酬,不理會還說你不給麵子,不賞光,看不起他,而梅子青在這些事務中忙了他不少的忙,為此他很是感激,特意送了許多珍寶禮物給她,梅子青以為這是愛的信號,愛的表達,便經常隨意出入他的場所,包括他的臥房,岸芷汀蘭,區靈山。


    這日,他有些想法打算迴永寧府與邢妱討論,擔心梅子青到院子來,特意囑咐小廝不要放她進來。


    上官巽戌時末迴到永寧府,這個時辰,邢妱還沒睡,正在書房忙事務,過於安靜了,他擔心驚到對方,便在門外站了會兒,她今晚穿的有些素,裏邊一襲白衣裙,外穿一件藍色香雲紗外套,頭上戴著簡單的額飾,很是英氣,而耳邊的耳墜又給她平添了幾分嫵媚,這樣才貌雙全,智計無雙的女子如何教人不心動呢?


    邢妱還在想製約三院一堡的策略,她把所想的內容一一列了大綱,簡述了內容,覺得大行可以不顧細謹,有些細節若不重要,或者可以及時製止,則無需考慮,隻是還是擔心考慮不周,她突然想到上官巽在人事方麵天賦很高,處理事情能快速理順並抓住重點,打算明天讓伶蝶給他帶消息,讓他迴來一下,於是便將筆擱置在硯台上。


    她收起寫好的奏折,莫名其妙想到了他那晚與梅子青醉酒踉蹌著迴房的畫麵,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再有能耐的男人,除去那些人間的條條框框也隻是個男人,就怕處著處著真的生出愛情來,搞出什麽事來。正欲走出門外吸口氣,抬頭卻見上官巽正立在門外,滿眼期望的看著她,邢妱不由心髒停了一拍,接著又撲通撲通跳的厲害,一時不知說什麽好。


    上官巽道:“我來了好一會兒了,擔心打擾到你”


    邢妱道:“正念起你呢”


    上官巽小心翼翼道:“你想我?”


    邢妱忙撇開那種意思道:“有事需你參謀”,上官巽道:“我也正有許多話想與你說”


    邢妱往右邊挪了下,騰出一個位給他:“坐”,上官巽也不拒絕,徑直坐到她身邊,將書囊放置一邊。


    邢妱道:“我讓伶蝶準備些果腹的甜品,你想吃什麽?”,上官巽道:“都可以”,說著從囊中拿出一折子本和一疊契約道:“這是春祈禮會的契約,各種采買、交易,還有一份是沈家想要合作給出的交易單子”,沈家這份,上官巽特意點了兩下,邢妱接契約瀏覽了會兒,是禮會所需的采買、商販租用場地做生意的攤位費用,以及需要廣而告之的東西,這些都是她意料中產生的契約,而那本以錦緞作封的交易單子,看起來誠意十足,嚴謹恭敬中又飽含著小心思,看起來便讓人充滿期待,所謂以小見大,見微知著,能在一本折子上下這樣的功夫,難怪能富甲一方。


    她打開折子仔細看了一會兒,內心有些激動,她道:“易陽,你的能耐挺強,築巢引鳳,短時間裏便把沈家招過來了”


    上官巽道:“商人無利不往,隻要利益誘人自然會來的”


    邢妱點頭認可,又問道:“最近事情進行的可還順利?”


    上官巽道:“在磕磕絆絆中順利進行,目前還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


    邢妱讚道:“非常好”


    上官巽把自己寫折子遞給她道:“這次春祈禮會選了一些有實力名氣不大的伶人,結果,不久之後,皇城內便出現許多攻擊他們的流言蜚語,民間已經開始排斥他們,如今戲快排完,擔心這麽下去會影響春祈禮會進行,所以阿妱這邊還得用用功”


    邢妱沉靜道:“我也在醞釀中”,邢妱琢磨著沈家的折子問道:“這折子的內容,你打算怎麽做”


    上官巽道:“沈家想借這次勢頭,捧他特指的戲子,意圖建立一個像鏡花台一樣的班子,我想,依靠他的財力也捧一批有實力的人呢?”


    邢妱覺得這隻是小事,便將此前寫好的折子遞給他道:“這是根據你的提議擬的奏折,看看還有什麽不妥或不足”


    上官巽接過來,見她奏折上寫的幾條都是怎麽建立一個可信可靠,消息準確,且豐富多樣的信息傳播樞院,實際目的是與三院一堡搶民心。


    上官巽道:“我覺得還是少了關鍵一點”


    邢妱道:“願聞其詳”


    上官巽道:“站位上需比這三院一堡高才好,以執掌的態度來謀劃,而不是處在相等位置與其競爭,三院一堡各有優劣,新樞院不可能將所有優勢都囊括在內,而允許百工內容多樣性,也是朝廷所需,沒必非此即彼的,我們隻需想著怎麽用一套規則解決亂象即可,當然建立新樞院也是必要的”


    邢妱聞言醍醐灌頂,感慨道:“天賦果真重要,你的資質已經遠勝某些在朝堂幾十年的人了”


    上官巽謙虛道:“過獎了”,轉頭也把自己擬的折子遞給她參詳,他道:“看看我方才說的可有漏洞,我想趁此機會與沈家聯盟,捧他的人,也借他的光捧梨園的標杆,這樣便有了典範”


    邢妱拿過來,也仔細的看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道:“不錯,不過容易讓自己根基不穩,你需想著如何將彼此的利益連在一起,使根基牢固,我舉個例子吧,以前的女子即便自己受到的待遇多麽不公,都會維護男子的利益,她們成長中雖然也感慨痛恨性別帶來的歧視和痛苦,但當她可以自主時,又會將這些不公和痛苦帶給小輩的女子,比如一個女孩子在成長中受到男尊女卑的待遇,受到男子優先的製約,不論在衣食住行,還是念書識字方麵,都不得不將資源讓給男子,即使她比男子的資質更高,而當她長大成親後,又會將這些不公施加給她的女兒,你覺得這是為什麽?”


    上官巽一時不知道怎麽迴答,從沒思考過這個問題,他道:“為何?”


    邢妱道:“除了受觀念影響覺得天經地義外,更重要一點是利益共同,依靠男子而活就不得不為其著想,壓榨其它利益以充盈男子的利益,這是損不足以奉有餘,女子是外嫁之人,自家的寄養,自然會首先受到不公待遇,所以若想根基穩,首先想辦法如何將利益捆綁在一起,使其即便不願也不得不為”


    上官巽聞言,深受啟發,又思索著用何種方法進行捆綁,邢妱又道:“並不需要特意去捧哪個角,隻要戲好自然有座兒,你可以以雇傭的方式,選用有實力的角兒演好戲,這樣伶人自然與自身利益捆綁在一起,資源也不會集中在某幾位人上,而沈家則可以作為股東,用強大的財力掃清輿論外圍”


    上官巽尋思著覺得十分妥當,他想了一會兒道:“我過幾日便要和沈玉談此事,事務繁忙,我先行告辭了”,說著就要起身離開,邢妱道:“準備了些果腹的佳肴,吃些再走吧”


    上官巽已經出了門外,隻聽院子傳來他的聲音道:“不了,改日吧”,此事伶蝶剛好將佳肴端來,邢妱心裏突然覺得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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