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萌萌用途經摘的荷葉包了一層,又抹了一層濕泥,待風火他們把泥塊燒的差不多時,投進炙燙的坑中,埋上燒熱的泥土。


    風火幾人都覺得做法新鮮,難得的耐心,饒有興趣等在一旁。


    邢萌萌搗了些從王府帶的辣椒和鹽,又掐了顆檸檬進去做蘸料,忙完後尋思窯的時間足夠了,便找了根木條小心翼翼的開窯。


    幾人看著她的舉動,像在看什麽新奇事,焚輪道:“她還帶了這麽多廚房的七七八八,她好像變成了賢妻良母?”,幾人均是迷惑不解的神情。


    邢萌萌用木棍挑開泥土,窯開了一半,便聞到陣陣香味兒,勾得幾人口水直流。她把坑裏的“叫花雞”挑出來,敲碎被烤幹的泥,香氣立即濃鬱的散開來。


    焚輪湊過來迫不及待的剝開荷葉,看著裏麵外焦裏嫩,肥美多汁的“叫花雞”不由誇道:“好像很不錯的樣子…….”,說著先撕了半個給邢芝芝後,剩下的一人捧一隻狼吞虎咽的吃起來,沒一會兒幾隻雞便被掃空了。


    吃完飯幾人開始上路,奔行了十多裏路,將近天黑時到了與桎梏城相近的“三緣城”。


    當晚的月光特別亮,照得四野霧茫茫,幾人高頭大馬的停在“三緣城”門樓下徘徊,觀望不前。


    他們觀察了一會兒,門樓兩邊插滿香火,門樓上貼滿黃符,十步距離遠處用白蠟燭點了一個圈,圈中央放了一個陰陽八卦,八卦周圍是蠟燭擺成的怪異圖案,像是“蒼龍七宿”,圖案之間用紅色麻繩圍成的符咒。


    馬有些受驚,風逐影勒著韁繩道:“這氣氛很詭異”


    風火坐下的馬也慌張的踏著步,他觀察著前路道:“紫珊是玄門的,離她近的地方都很詭異”


    焚輪道:“像是她那派的手筆”


    焚輪突然想到什麽,迴過頭問已經被嚇的縮頭縮腦的邢萌萌道:“王上,盒子拿了麽?”


    邢萌萌莫名:“什麽盒子?”


    風火觀察著周圍邊道:“我們不用盒子,有獨屬的聯絡方式,不必進城”


    風逐影補充道:“有也無用,不懂奇門遁甲進去隻有死路一條”,他的話讓邢萌萌想起當晚上官巽找的盒子,便道:“我想起來了,那晚你們的王夫在書房拿走了一個盒子,聽他說叫‘奇門玲瓏盒’,是不是那個盒子?”


    焚輪一副大事不妙的樣子:“鍾離易陽是懂奇門的……”


    邢萌萌突然愣頭愣腦問道:“奇門又是什麽?”,幾人無視她的疑問,自顧自的討論。


    風火道:“鍾離易陽若是到了桎梏城也是一大阻礙,需告知紫珊讓她有所準備才是”


    風逐影道:“沒有布局圖,進去死路一條,有了布局圖,未必就能活著出來,左右都是自投羅網,不必擔憂”


    邢萌萌默默聽幾人你一言我一語,一個人的能力、氣場與行為是會影響他人對待自己的態度與方式的,邢萌萌自然和邢妱無法相比,這讓他人漸漸的不再以她為中心,徹底架空了她。


    風火道:“先到鎮上找個地方休息吧……”,不等邢萌萌答應,幾人拔馬而去,風逐影迴頭催促道:“王上,跟上”


    邢萌萌跟上三人,她總覺這鎮子很不對勁,莫名讓人背脊發涼。


    果真,進了鎮子看到的是一副鬧鬼的景象,家家貼滿黃符,門上掛著驅鬼用的五銖錢,桃木枝……傳說中能辟邪的物件都擺上了,房前屋後黑乎乎,像潑了黑狗血,氛圍陰森詭異。


    幾人找到了一間客棧,時間還早,客棧卻不點燈,門關的嚴嚴實實,敲門不見有人應。


    邢萌萌搓著手臂,裹了裹衣服,害怕的不自覺的往幾人中間擠:“這裏發生了什麽,這副景象,怪瘮人的”,與邢萌萌不同的是,風火三人似乎當周圍一切都是虛無的,淡定的抬頭觀察,忽然風逐影眼神一定,衣袂一旋,飛上一座房子樓頂,又從樓頂跳下院子,行動幹脆利落。


    邢萌萌驅馬與風火並排而立,嘴裏喃喃:“太嚇人了……你們怎麽都不害怕?”,她怯怯的問道,幾人不理會她。


    風逐影從客棧裏麵把門打開,幾人跳下馬走進客棧,焚輪點上客棧中的油燈。


    屋內不大,隻能擺下兩三桌。室內也是貼滿黃符,門柱窗是一條條黑線,應該是黑狗公雞血染紅的繩線彈上去的,茶桌的中間擺了一隻八卦鏡。


    往房頂看是一塊白布,映著被光線反射上去的八卦圖案。


    焚輪嘖嘖道:“要真有鬼,這樣的布局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


    風逐影歎服道:“確實,整的煞有介事的”


    風火入門後便坐到桌前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起來,焚輪突然挪步到臥房門旁聽聲兒,風逐影待邢萌萌入門後關上門。


    邢萌萌看著幾人明目張膽的闖民宅,便怯怯的指責道:“你們私闖民宅……”,風火看她一眼道:“王上,你是真病得不輕”


    邢萌萌不敢多言,環視一周,背脊越發寒冷,於是耷頭慫腦的坐到風火旁邊蹭點“安全感”,這時焚輪正聽著房門裏的聲音,朝風逐影勾了勾手,風逐影很機靈的湊過去和他一起聽。


    房內有男人粗鼾聲,有女人嬌滴滴的夢囈。


    風火嗒一聲放下茶杯,聲音過大,嚇到房內的女子。


    女子迷迷糊糊道:“當家的,外麵有聲音”


    “哪有什麽聲音……又做夢了吧……”男子迷迷糊糊的迴答。


    風火拎起茶壺又倒了杯茶,放下茶壺時又重重的嗒了一聲。


    女人徹底被驚醒,起來半個身,見著窗戶紙透著光嚇了一跳,慌忙搖醒旁邊的男人。


    “死鬼,快醒醒,真的有……”


    “有什麽……”,男人有些脾氣道。


    “堂內有人……”


    男人睡得正香,懶得起來看:“我放了四條大門栓呢,怎麽可能有人”


    “門外亮著……你快起來看看……”,女人又狂搖了幾下,男人帶著脾氣煩躁的起身,開眼一看,也嚇了一跳。


    焚輪,風逐影將裏邊的情況聽得清清楚楚,兩人相視一眼,產生一個惡作劇想法。


    焚輪輕手輕腳的走到風火跟前,附耳低語一番,話畢,風火搖了搖手。


    邢萌萌看得莫名其妙,剛要問什麽事,鬥木已經輕手輕腳的迴到房門前。


    房內的男人下了床,躡手躡腳的走到房門,剛開出一條縫正要往外看,燈立即滅掉,黑前好似還看到一個暗影,嚇的心跳停了半拍,渾身僵住。


    “怎麽黑了,死鬼,看見什麽了沒有?”,女人也走過來扒門縫。剛往門上一湊,正好看見中間的燈忽亮忽滅,亮滅之間好像有個偶人僵直立在一旁。


    “死死死……死鬼,你你,你有沒有看到……”


    “好像有個人偶……”,男人顫著聲音迴答。


    “……全身白色,臉也是白的……”,女人恐懼的哭起來,不自覺的往男人身上縮身子。


    燈再次忽閃忽滅,這次看到人偶離自己近了一點,再一閃滅,偶人已經與自己近乎貼臉距離,兩人不約而同尖聲大叫,還沒叫出收尾音,聲音便戛然止住,嚇昏過去了,伴隨著碗砸碎的聲音。


    煤油燈亮起來,邢萌萌看到兩具渾身血淋淋的屍體,忍不住又一聲驚恐尖叫,渾身都顫抖起來了。


    “別叫了~”,風火轉頭瞪眼看她,語氣較重。


    “你……你們……怎麽能殺人”,邢萌萌責問道,問的的極沒底氣,強硬不起來隻好怯生生的往角落裏瑟縮,像個被強盜擄掠的人質。


    她崩潰了,她真的崩潰了,內心哭訴為什麽要讓她來到這個世界,她不是邢妱,沒有邢妱的能力和魄力,做不了他們的王上。


    焚輪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般,以尋常的態度將兩具屍體扛出去,放到院子裏了。


    其他三人則坐到方桌上,各占一個位置商量,待畢月迴來又坐了空缺的位置,身為他們上司的邢萌萌則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你們怎麽把人殺了呢”,風火質問道。


    “沒殺,是黑狗血,想潑我自己先嚇暈了,血就潑他們身上了”,焚輪說完哈哈大笑。


    邢萌萌聽了委屈,驚嚇的哭起來,哭得一顫一顫的,像隻受驚小鹿,三人沒對她產生憐愛,倒生出一種別扭感,風火對她道:“王上,你累了就先去睡吧”


    邢萌萌環視一周,看著詭異的氣氛,哪裏敢獨自去睡,小聲道:“這鎮子怪嚇人的,我害怕……”


    四人都無奈搖頭歎息,不理會她,開始談邢妱的英明神武。


    “想以前邢妱王上的膽識,連‘桎梏城’這事兒都敢做”


    “曾經也是個英傑人物,如今癡傻瘋癲,真是世事無常……”


    “想當年…………”


    “還有啊,遠征那事……”


    “舉重若輕,中流砥柱……”


    “四象門幕後人……”


    他們對邢妱每一聲誇讚都是對邢萌萌的嫌棄,邢萌萌不由對自己的無能默默搖頭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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