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河英在睡眠中也不得安穩,他明明渾身燙的厲害,又時常感覺身子發冷。頭痛、肩膀疼和傷口的疼痛交替折磨他,以至於沒過多久就會醒一次。


    哢噠、哢噠。


    這是鐵絲在鎖裏轉動的聲音。緊接著,傳來門推倒重物的碰撞聲,好像有人因為門沒能順暢的打開而罵了一句。


    衛河英被驚醒,左手抓起床頭櫃上的水果刀。他努力打起精神站起,卻因為突然的眩暈又癱倒在地上。就在他癱軟的這一時片刻,破門而入的人已經在到處查看房間。


    主臥門被他睡前反鎖了,那些人沒能立刻打開,但是撞門和撬鎖的聲音相繼響起。他趕快爬起來,顫抖著左手握住水果刀的刀柄。門被撬開,有幾個人走進來,手電筒的亮光閃痛了他的眼睛。


    他衝著模糊不清的人影衝過去就是一刀,混亂中不知插入誰的皮肉。那人痛唿一聲。而他的左手被人用木棍擊中,他痛得刀子脫手,有兩人趁機把他壓伏在地。那個被他劃傷的人氣得扇了他幾個耳光,怒罵道:“x東西!還知道用刀了?”


    “你們是什麽人?出去……這是我家!”衛河英感覺自己全身疼痛,鼻子有鹹腥的血液流下。他又急又怒:“你們……你們這是強闖民宅!你們不怕坐牢嗎!”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衛先生別這麽說,我們沒打算對你怎麽樣,就是借住一下。”


    “……物業經理?”衛河英的聲音因為震驚而顫抖著。


    “唉,我們也是沒辦法啊,這麽多人都得有個地方安置啊。”物業經理攤手——他本來想先解決27樓那個女的,結果她樓梯口那道門像是被焊死了一樣,紋絲不動,撬不開。


    有人叫喊起來:“天啊!這裏還有這麽多吃的!”“吝嗇的東西,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剛剛扇他耳光的那個男人拍了拍他的臉,說:“沒事兒哥們,我們就借住一下,等救援來了,這房子還歸你。”


    衛河英感到前所未有的絕望,不知道此時此刻他怎樣才能反抗。他低低罵了一句:“你們這幫土匪……”


    那個男人站起來,朝著衛河英的心窩和肚子猛踹。衛河英本就身體虛弱,被突然重擊更像是要去了半條命,五髒六腑都在翻騰,胃酸順著食道反了上來。


    主臥外的人吵吵鬧鬧,到處翻看,或是清點搶奪食物,或是迫不及待撲到床上。忽然,有人大喝一聲:“你什麽人?!怎麽進來的!”


    “呃啊!”“嗷!”慘叫聲此起彼伏,正當物業經理驚詫發生了什麽事的時候,他被一腳踹到肚子,重重撞上牆壁。


    “你們的聲音太大了。”鄭晨冷冷的拋下這句話,緊接著用異能繩索把那兩個壓住衛河英的男人勒住脖子提了起來,幾秒的功夫,他們的體重壓斷了頸椎,斷氣了。


    而那個掌摑衛河英的男人害怕的癱坐在地,手電筒的光從下往上照射到鄭晨那張陰慘慘帶著疤痕又缺了一隻眼球的臉,襯得她如同鬼魄。


    鄭晨看到眼前這個男人倒塌的鼻梁,想起來好像她昨天這樣揍過一個人來著。不過無所謂了,她沒必要記著。


    “別殺我……別殺我!我上有老下有……”話還沒說完,男人的脖子就被擰斷。


    客廳裏的人沒被殺死,有的隻是被折斷了脊柱,被同伴拖著救走。他們喊著“殺人了、殺人了”,連滾帶爬的下樓梯,殺豬般的聲音喊得整棟樓都能聽見。


    鄭晨從空間拿出一盞充電式台燈放在床頭櫃充當照明,把那三個斷氣歹徒從窗戶扔下。衛河英的狀況很不好,他趴在地上不住顫抖,低聲啜泣,左手被木棍重擊,現在四個手指紅腫的像胡蘿卜。他反應過來剛剛有三人在這個房間裏被擰斷脖子,胃裏泛起一陣惡心,把未消化的小米粥吐的一幹二淨。


    鄭晨輕撫他的背,看他吐的差不多了,慢慢把手伸到他身下調整姿勢將他抱起,同時湊到他耳邊輕聲安慰:“沒事,他們都走了。”衛河英被輕柔的放到床上,鄭晨用濕巾擦掉他臉上的鼻血,又從空間拿出醫藥箱,用鑷子夾著棉球給他破皮的嘴角消毒。


    衛河英全程不發一語,也不看鄭晨,隻是很安靜的接受治療。時間長了,鄭晨感到些許尷尬,說:“地板弄髒了,我去打掃一下。”說完起身要走,卻被抓住了衣角。


    衛河英低聲問:“……你是早就知道今晚會發生這種事嗎?”


    鄭晨:“我知道早晚會變成叢林法則弱肉強食的世界,但沒想到這麽快。那個白沐風應該是和他們達成了某種交易,他把我們的情報告訴那些人。我聽到重物落地的聲音趕了過來,希望沒有太晚。”


    事實上,鄭晨剛剛是在本市高速公路上的一個服務站裏收集汽油柴油,但是黑貓告訴她奴隸衛河英狀況有恙。她猶豫再三,還是怕沒等她搜刮完這個服務站,衛河英就被搞死了,才匆匆傳送迴來。


    衛河英:“我不明白,這才幾天,就出了這麽可怕的事……”


    鄭晨:“你早就知道,一樓那些人不是什麽好東西。水演了好幾層,很多人在睡夢中就被大水毀了糧食。有些人是偷偷群租幾十號人住一戶的,有些人是隻點外賣不做飯的,在這種斷水斷電斷煤氣的情況下,人的生存成了問題,幹點損人利己的事也不算意料之外。”似乎是為了轉移傷患的注意力,她變得話癆。


    衛河英麵色熬白,咬緊了嘴唇:“那你呢?你算什麽?”


    鄭晨看著這個正瑟瑟發抖的男人,平靜的問道:“你想與我分道揚鑣嗎?”


    衛河英不說話。


    鄭晨靠近他的耳邊,輕聲細語:“我可以給你兩個選擇:1、與我合作,我為你提供水和食物以及日常用品,保證你的人身安全。2、我給你一些物資,從此我們再無瓜葛。但你以後要自己對抗那些歹徒,自己麵對這個世界了。”


    衛河英打了個激靈。


    他其實心裏很明白。


    鄭晨傷害了他,但如果沒有鄭晨,他可能過得比現在淒慘許多。


    現在他那張新傷疊舊傷的臉看上去十分狼狽,臉因為發燒而漲紅滾燙。他沙啞著嗓子:“洪水遲早會結束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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