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又有士兵跑來報告,稱發現遠處有許多潰兵湧來。聽到這個消息,石抹庫溫大吃一驚,因為蕭阿古隻臨行前曾反複叮囑,務必守好平洲,絕不能有任何閃失。兩年前奪取這座城市時何其艱難,如果丟失,大契丹將無法踏入中原。況且,近期皇上計劃對渤海用兵,穩定局勢至關重要。


    想到這裏,他當機立斷,下令所有士兵登上城牆據守,同時派遣五百人前去渝關增援。


    站在城牆上遠望,隻見到處都是朝他這邊奔跑而來的潰兵。幾個士兵終於來到城邊,看到吊橋高懸,便在城下高喊放下吊橋。


    石抹庫溫朝下麵喊道:“你們是哪支隊伍的?為何逃跑?”


    下麵的士兵迴答道:“我們是增援阿史那烏木將軍的部隊,半路被前麵的潰兵衝散了。”


    石抹庫溫聽到這裏,怒不可遏,沒想到竟然是被潰兵衝散的,他沒好氣地喊道:“遠離城牆,遠離城門,在城外候命!”隨後對部下下令:“任何人不得進城,違者格殺勿論!”


    說完,他走下城牆,集結一千兵馬,出城列隊待命,並讓手下收攏殘兵。


    武玨等人策馬追擊潰兵,阿史那烏木不停地唿喊,讓潰逃的士兵放下武器投降。追出十幾裏後,武玨下令停止追擊,派遣飛行隊繼續追擊騎兵,叫停了騎兵的追擊行動。接著,他命令手下押送投降的契丹士兵返迴營寨,並將營寨向前推進五裏,從側麵保護通往海邊的道路。


    等一切安頓下來,清點人馬,發現沒有一人傷亡,還俘虜了近千名契丹士兵。這讓武玨犯了難,自己總共隻有一千五百人,要如何看守這一千名俘虜呢?


    迴到指揮所,他命人將阿史那烏木帶來。


    武玨與鄭博文端坐於屋內,阿史那烏木雙膝跪地在前。


    武玨語氣低沉地說:“烏木將軍,我瞧你也是條漢子,今日便放你歸去,但望你日後莫再打我們的主意。”


    阿史那烏木雙目無神,呆呆地看著地麵,許久才緩緩開口:“放我迴去,也是死路一條,不如殺了我吧。”


    鄭博文起身,走到阿史那烏木麵前,伸手將他粗壯的身體扶起,拍去他腿上的灰塵,說道:“將軍,你我之間的恩怨能否化解?”


    阿史那烏木聞言,猛地抬起雙眼,凝視著鄭博文,許久才道:“我技不如人,無話可說。”他遲疑片刻,又道:“隻是,我想知道,夫人為何要殺我兄弟?”


    武玨聽完,眼中閃過一絲恨意,怒聲說道:“他玷汙我妹妹後,還將其殺害,我豈能饒他?”


    阿史那烏木聽完,眼中閃過恍然之色,慚愧道:“原來如此,該死,該死啊。是我管教無方,慚愧,慚愧。”


    武玨聽他這麽說,也站起身來,道:“將軍,你我本無仇怨,隻怪你弟弟作惡多端,如今已然兩清。若將軍還想報仇,我隨時奉陪。”


    阿史那烏木聽完,搖搖頭,道:“布魯是我異母弟弟,縱使我百般規勸,他也聽不進去。哎……”他輕歎一聲,“自作孽,不可活啊。”


    武玨與他打過多次交道,覺得此人雖然粗獷,但並非惡人,因此一直手下留情。


    “那麽將軍有何打算?”武玨問道。


    阿史那烏木抬頭看著武玨,又看了看鄭博文,緩緩搖頭道:“我們族人,被契丹收服,也是身不由己。即使有反抗之心,也沒有反抗之力啊。”


    思考片刻後,武玨說道:“烏木將軍,如果你願意,可以加入我們,我們會保障你和你族人的安全。”


    阿史那烏木有些恍惚,眼中帶著許多懷疑的神色,說道:“夫人可知,契丹八部有兵馬不下五十萬,唐國的兵士也不下六十萬,你們這千人如何與之抗衡?”


    武玨迴答說:“假如再給你十倍的士兵,你覺得自己能戰勝我們嗎?”


    阿史那烏木思考了半天,想到今天那些爆炸和天上的大鳥,他搖搖頭說:“不能,你們有天神相助,我不是對手。”


    鄭博文聽完哈哈大笑:“哈哈,那你覺得還有誰是我們的對手呢?”


    阿史那烏木再次陷入沉思,半晌後問道:“敢問將軍是否要立國?”


    武玨一怔,立國?她轉頭看向鄭博文。


    鄭博文也是一怔,他從未想過要立國。稍作停頓後說道:“此事容以後再議。”


    阿史那烏木點點頭說:“也是,立國乃大事,不能草率行事。我願追隨將軍。”說罷,跪地行禮。


    鄭博文連忙拉住他說:“將軍不必如此,在這裏沒有跪禮,大家都是平等的。”


    武玨也附和道:“主公說的是,在這裏已經廢除跪禮了,大家都是平等的。”


    阿史那烏木聽到這裏,滿眼的不信,這世間哪有這樣的道理。他環視四周的眾將,發現似乎並沒有人在說謊。


    武玨接著說道:“將軍可以詢問部下,如果不願留下,可自行離開。”


    阿史那烏木道:“如果我把族人都遷居到這裏,是否可行?”


    武玨看向鄭博文,鄭博文道:“可以,將軍願意的話,隨時都可以。”


    阿史那烏木再次拜謝道:“那我這就去跟部下說明,讓大家把族人遷來。”


    武玨抬手示意,阿史那烏木轉身離去。


    蒙佑道:“師父,你就這麽放心讓他去?萬一他造反呢?”


    武玨搖搖頭道:“他們並不是本地人,自從被契丹打敗後,就從北方遷移過來了,這裏並不是他們的家鄉。而且我觀察此人,應該是重義之人,隻是被契丹壓迫才無奈為之。”


    這時,旁邊一人開口道:“剛才他所言立國之事,確實是我們該考慮的事,凡事都要有個名分,總不能一直蜷縮在這裏,受兩麵欺壓。”


    鄭博文轉頭看去,愣了一下,想不起來這人是誰。


    武玨看出鄭博文的神色,說道:“夫君,這是李元宏啊。”


    鄭博文猛然想起,道:“哦,李將軍身體可否痊愈?行動可無礙?”


    李元宏抱拳道:“主公掛心了,在下已無大礙,就是還不能過度用力。”


    鄭博文點點頭道:“嗯,將軍莫急,安心養好傷勢。”


    武玨也隨即道:“夫君,這立國之事是否應該考慮?”


    鄭博文心思紛亂,如果立國,恐怕會有太多麻煩。這個時代,有著繁瑣的禮儀、外交和宮廷爭鬥等等,他實在不想那麽麻煩。但如果不立國,隨著追隨的人越來越多,以後用什麽名義都是問題,況且每個人的稱謂也會變得混亂。


    鄭博文抬手在自己額頭抹了一把,道:“立國,不妥。以我們現在的實力,這麽做會成為眾矢之的,得不償失。暫且這樣吧,大家先去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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