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明星稀,大地籠罩著一片銀霜,街道上很安靜,偶有幾聲孩童的玩鬧傳出。


    兩人就這麽靜靜走在空曠的長街上,誰也不曾先開口。


    寒風凜冽,吹得江雨萱打了個哆嗦,她雙臂環抱住自己,又跺了跺腳取暖。


    “意安哥,你再不說我就要迴去了,好冷啊。”


    “抱歉!”


    林意安解下脖子上的毛線圍巾,貼心地圍到江雨萱身上。


    “唿——”


    月色下,小姑娘巴掌大的臉白到發光,兩道柳葉眉眉形正好,沒有一根多餘。


    此刻,她微微仰麵,一雙秋水剪瞳盈盈上望,四目相對,濃睫不住輕顫,很快便低下頭顱。


    林意安幾近霸道抬起她的下頜,兩人再次對望。


    “雨萱,你看著我,現在來告訴我,你還要不要我?”


    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氣,江雨萱被這般對待,小脾氣一下就上來了。


    “我不……”


    “要”字在林意安不講武德捏住她兩片嘴唇後吞了迴去。


    “唔唔——”


    該死的林意安,竟然敢耍她,不要不要不要,她不要林意安了。


    江雨萱眼眸冒火,手腳也不安分,拳打腳踢,恨不得捶死這個王八蛋。


    林意安耍無賴,抬起大長腿將對方的雙腿夾住,再分出一隻手鉗製住兩條張牙舞爪的胳膊。


    徹底將小姑娘給五花大綁。


    “雨萱,別鬧,你聽我說。”


    “唔唔唔——”


    我聽你個大頭鬼,等我掙脫後你就死定了,我絕對絕對要去林家告你一狀!!!


    “對不起,這些年我鑽進死胡同裏,仿若走火入魔,忽略了你的一腔情意,我罪該萬死。”


    掙紮倏停,女人似是不可置信般怔忡住,委屈化作眼淚湧出眼眶,不受控往下掉落。


    是的,委屈。


    江雨萱縱然深愛眼前的男人,但一次次厚著臉皮求愛不成,她的內心早已千瘡百孔。


    “不哭……”


    林意安見小姑娘哭了,慌張的手忙腳亂,雙手自然鬆開束縛,改拿手帕給她擦眼淚。


    “……你混蛋。”


    江雨萱“啪”一巴掌甩在男人臉上。


    林意安臉上一疼,手裏卻不閑著,繼續為女人擦拭眼淚。


    “對,我混蛋,雨萱你別打,我臉皮厚,仔細打疼你的手。”


    “你別碰我,你既然心裏有人,就不該再來招惹我,你當我是什麽?”


    江雨萱煩死他了,用力推開這塊牛皮糖,轉身就要跑走。


    “雨萱……你對感情執著,我同樣執著,如果不是我心裏已被清空,我如何敢來找你?”


    身影頓住,她沒有迴頭,卻願意聽下去。


    林意安心中一喜,聽從臭皮匠的獻計,捏著拳繼續剖析自己。


    “我對感情認真,以至於第一段感情以那種方式收尾時心意難平,久久放不下牽掛。”


    “雨萱,我不瞞你,錢歲安的突然失蹤,除了牽掛,於我而言還有一份責任。”


    “我會想,她是不是遇到了危險,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過的生不如死,如果我不記著她,不去救她,她又該怎麽辦?”


    江雨萱轉身,冷著臉直麵他:“所以你才會每年去一迴南京。”


    林意安舔舔嘴唇,露出抹苦笑:“人是在南京丟的,我隻能從那裏入手,慢慢往周邊城市輻射,每年去一迴是想著人不在了,過去祭奠一番也好。”


    “誰曾想……”


    笑容愈加苦澀,誰曾想燈下黑,人就在懷城,還高嫁生子,過的風生水起。


    也怪他那幾年心思全放在找人上,對工作得過且過,沒有太關注懷城的境況。


    “那你有沒有後悔?”


    林意安想也不想說不。


    “昨日之事不可追,後不後悔我都盡量讓事情翻頁,將精力留著去迎接新人生。”


    江雨萱扯了下嘴角:“很好,我還有最後一問。”


    “你問。”


    “你為什麽要邀請錢歲安入家具廠,是不是打著重修舊好的心思。”


    林意安猛然搖頭,急切想要解釋,張口的瞬間被口水給嗆到,咳的似要斷氣。


    “我……咳咳……沒……”


    他很怕人走了,咳到浸潤濕意的眼眸眨也不眨盯著江雨萱,就像一條落水狗蔫嗒嗒地,異常可憐巴巴。


    江雨萱見不得男人這般可憐模樣,哀歎一聲,走至近前,輕柔地幫他拍背。


    “你慢慢說,我不走。”


    林意安攥緊她的胳膊,等氣稍微喘勻些,便迫不及待解釋。


    “我真的沒有和好的心思,我隻為斷情……”


    青年姿容不俗,在月輝下紅著眼眶,淌著眼淚,語速極快辯駁。


    不覺地,江雨萱心中的委屈和憋悶散了些。


    既然你為我勇敢一迴,那我便再等一等你。


    隻是意安哥啊,我的心再經不起傷害,希望你別再負我,不然我會死的啊。


    ………


    薑萌睡了個好覺,眼睛都沒睜開先摸枕頭底下,果不其然摸到兩個用紅紙包著的紅包。


    她嘴角勾起,心情大好。


    “最後一迴拿壓歲錢嘍!”


    等3月,她成家後,就享受不了這項待遇。


    伸個懶腰起床,薑萌難得換了身玫紅色的棉衣,她唇紅齒白,長相似瓷娃娃,很是喜慶。


    “爸媽新年好!”


    “大哥嫂子新年好!”


    “聰聰新年好!”


    薑萌笑眯眯地,開口便是一連串新年問好。


    “新年好,萌萌起來了,我們早上吃糍粑,快去洗漱。”


    “好的呀,媽你做什麽我都愛吃。”


    姚芳芳今天也穿了身鮮亮的棉衣,看到薑萌那一刻眼睛就亮了。


    “果然小姑娘就得穿鮮豔些,媽你看萌萌這身,穿在身上多好看啊。”


    “萌萌皮膚白,明亮點的顏色她壓得住,不過你今天這身也好看,穿在身上可精神了。”


    姚芳芳捂嘴,不敢置信:“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大早上得到婆婆的肯定,她喜的不行,轉了個圈又跑去找自家男人。


    旁觀一切的薑萌忍俊不禁:“我嫂子真容易滿足啊。”


    “你嫂子性格好,我們真心換真心,錯不了。”


    薑萌抱住薑媽,在她背上蹭了蹭,聲音甜美化身誇誇牌。


    “我媽老有智慧了,瞧瞧這齊家的本事,簡直無敵。”


    薑爸一聽,心酸了,刻意在婆娘和閨女旁邊走來走去,還時不時咳嗽一聲。


    仿佛在提醒某人,欸,誇完媽也別忘了你還有個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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