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佳怡被懟的怔愣住。


    自打她嫁入莊家後,這還是婆婆第一次對她疾言令色。


    她眼皮無措眨動兩下,呐呐喊道:“媽,你怎麽……”


    莊媽氣的胸脯不住起伏,向來和善的麵色,這會兒陰雲密布。


    “小錢,你想想你在錢家過的什麽日子,再想想你來莊家過的什麽日子,我們對得住你吧?”


    錢佳怡頭垂落下來,斂著眼睫,藏住眼底的複雜之色,有氣無力點了點,聲音低低的。


    “你們對我很好。”


    “既然很好,你為什麽不好好過日子,要來瞎折騰。”


    莊媽騰一下站起來,身後的氣焰足有五丈高。


    “你知不知道,因為你這一遭,我莊家損失慘重,賠錢且不說,原本你爸板上釘釘的副書記位置這下也全泡湯了。”


    “我現在耐著性子和你掰扯,而不是趕你出家門,那是因為我畢生的修養不允許我這麽幹。”


    “你多能耐啊,我莊家人姑且低調做人,所有的威風都讓你來給抖光了。”


    “古人說門當戶對,我和你爸摒棄掉這種說法,一心接納你,結果你好得很,狠狠給我們捅一刀。”


    “對不起!”


    錢佳怡除了說對不起,腦子裏空白的很,她壓根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


    她可以對莊淩述怒罵吼叫,卻不敢也不想對公公婆婆大小聲。


    隻因為在他們身上,她真正感受到過陌生的父母之情,她向往這份感情,就如同貓薄荷對貓一樣擁有致命吸引力。


    手指不安地攪動,半抬的眼瞳裏全是小心翼翼,看著可憐極了。


    但莊媽已然心冷,她深知這個兒媳婦也就是看著可憐,你要真心軟,後麵的爛攤子且收不完。


    “小錢,你好自為之吧!”


    莊爸一個字沒說,可從他歎氣的頻率來看,似乎又什麽都說了。


    天色黑下來,莊淩述拎著個軍綠色背包從房間出來,他麵無表情看向錢佳怡,冷冷吐出兩個字。


    “走吧。”


    “走?去哪?”


    “新家!”


    錢佳怡不肯走,被莊淩述粗魯拖住胳膊往外帶。


    “我不走,這就是我家,我哪裏也不去。”


    莊淩述郎心似鐵:“不走也得走,從今天起我們分家了。”


    “你是獨生子,你分什麽家?”


    錢佳怡死命掙紮,往日裏輕易就能掙脫的手掌,這會兒牢牢桎梏住她不鬆。


    “你管我,我就樂意分家。”


    不分家讓你折騰我父母?


    哼,你倒是想的美。


    “餘生我倆互相折磨吧!”


    我自己犯的錯我認了。


    ………


    春節轉瞬就來,最可悲的是無假。


    薑萌沒精打采起床,該上班還得上班。


    “這年過的沒滋沒味啊!”


    門上無紅、無福,街上沒有喧鬧、沒有鞭炮聲,更沒有歡聲笑語,世界肅穆到如同失去快樂、高興這等情緒。


    “唉……”


    於素心歎息,推著小閨女出家門:“快去上班吧,晚上直接上你外公那裏。”


    “哦!”


    “今天除夕,君堯還確定不了來不來?”


    “嗯,別管他,做好他來不了的準備吧。”


    於素心欲言又止,小女婿哪哪都好,就是這工作時間無法固定,等以後成家有孩子,萌萌還不得累死累活?!


    轉瞬又想到自家也有一個,以後小兒媳婦也不好找啊,真頭疼。


    “唉……兒女都是債,做父母的總有操不完的心。”


    到了部裏,不止薑萌心不在焉,一個個地,俱歸心似箭。


    春節在國人眼裏,擁有深刻的意義,這一天是舊年的末尾,是新年的伊始。


    大夥歡聚一堂,闔家團圓,準備一桌豐盛的年夜飯來共同慶祝。


    可以說過年,是國人刻入骨子裏的一種情懷。


    大家有誌一同放下愁怨,放下困難,開開心心地迎接新年。


    在這段期間,哪怕你倆是死對頭,真碰麵了,也不得不互相道一聲新年好。


    就好比她很煩李欣,也不得不露出假笑迴一句:“新年好!”


    “欸,我真是搞不懂,大過年的……”


    顯然李欣還沒有傻完,抱怨到一半,及時住嘴沒有接著發牢騷。


    薑萌隻當做沒有聽到,轉頭和梁田說起話來。


    “嫂子,你們是怎麽安排的?”


    “老李今天肯定來不了城裏,也隻能我帶著孩子們去遷就他一塊過年,所以我和主任請了三天假,從下午開始請。”


    梁田說到請假,臉上漾出點點笑意,這位徐主任還挺好說話,她一請假就給批了。


    “唉,他們當兵的也就顧不到家這點不如意。”


    梁田是老嫂子,新嫂子都不知道開解了多少。


    她一聽到薑萌這句抱怨,腦中的小雷達啟動,下意識就寬慰起人來。


    “他們為了保家衛國也是沒法子,老話都說了,自古忠孝兩難全,既要上的了戰場,那麵對親人的時間肯定會大打折扣。”


    “薑妹子,你別看他們當兵的個個是大老粗,其實都很疼媳婦,你瞧瞧我們家老李就知道,心好,沒那麽多花花腸子。”


    薑萌也是哭笑不得,梁嫂子這是多怕她跑掉,看看這反應,都練出條件反射來了。


    “嫂子,你寬寬心,我和君堯誌趣相投,且跑不了。”


    “咳——”


    梁田猛咳一陣,連連擺著手,大肆否認:“我沒有這個想法啊,我知道你倆感情好,肯定不可能跑的。”


    “欸,不是,也不對,什麽跑不跑的,薑妹子我都被你給搞迷糊了。”


    薑萌笑笑:“你別急……”


    “薑同誌,主任找你。”


    林意安長身玉立站在門口,兩根修長的手指正輕輕敲擊著敞開的門扉。


    “哦,好的。”


    薑萌歡快衝出門去,這會兒主任找她,隻能是君堯來電有找。


    心情好,也就有心思調侃林意安。


    “林科,心情不好啊。”


    林意安不想談,避重就輕說:“沒有。”


    “還沒有,你那臉色就差苦成苦瓜了,悠著點,過年呢。”


    林意安沒有說話,隻那眼神幽怨的很。


    薑萌被他看的一激靈,腳尖一點,快步往前兩步拉開彼此距離。


    “你幹嘛?”


    林意安臉色更黑了。


    “嗬嗬,我那不是……大過年的……求穩,求穩哈!”


    “薑同誌,你想太多了,我打不過你的。”


    薑萌嘿嘿尬笑兩聲,見人家實在不想說,也不勉強,抽身離去。


    才走幾步,就聽到後頭那位語氣幽幽地問:“你說我要怎麽才能贏得江雨萱同誌的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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