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薑萌還沉浸在夢鄉中,就被一陣“啪嗒啪嗒”的腳步聲給驚擾到了,她煩躁地捂住耳朵,將臉趴到枕頭上。


    很快,腳步聲停在床邊,來不及睜眼,她被一屁股給擠到裏側。


    薑妍躺上去,整個人抱住妹妹,壓抑著小興奮,低聲說道:“小妹,袁大個被朱奶奶帶鄉裏去了。”


    “嗯?”薑萌精神一震,扭過臉看向她二姐,“你看到了?”


    “可不呢。”


    薑妍高興的抬起兩條腿蹬來蹬去,嗓音尤其清亮,連每一個尾音都帶著小尾巴。


    “我剛才從廁所裏出來,給碰個正著,這不就想著探聽探聽?誰曾想得到這麽一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呢!”


    薑萌清澈的杏眼彎了彎,梨渦不請自來,聲線尚且帶有些許才睡醒的低啞:“那可真正是個好消息!”


    “哎呀呀,朱奶奶還是有點手段的,看看這速度,迅雷不及掩耳啊!”


    薑萌翻了個身平躺著,懶洋洋打了個哈欠,慢悠悠說:“能在混亂年代,以寡婦之身獨自將兒子扶養成才,哪個會是善茬?”


    “說的也是,看看她,再看看咱們奶奶,各有各的厲害,但相同之處恐怕就是堅韌了。”


    沒有點韌性的寡婦,早跑去嫁人了,狠心點的或許連孩子也一並給舍棄。


    “你今天上早班吧?還不起床?”


    薑萌的突然出聲,打斷她的思緒,薑妍微一愣神,旋即,一骨碌爬起身,飛快從床沿扯下來一條黑色長褲外加一件碎花短袖襯衫換上。


    “你不提醒我,我差點都給忘了,萌萌,姐上班去了,這個好消息就麻煩你向大家傳達一下。”


    薑萌惺忪“嗯”了聲,眼皮抖啊抖,下一秒直接進入夢鄉。


    昨晚,她陪弟弟去了舅舅家,在那裏待到十一點多鍾。


    等迴來洗漱過後,上床已經過了子夜,她的身體早已適應每天睡夠八個小時以上,達不到就會疲累。


    而這一趟也沒有白跑,受益匪淺。


    於文博給的意見十分中肯,他說:“小致啊,現在不比我們以前那會兒,到處打仗都需要人,隻要敢拚、不死總能升上去。


    我的建議是,你不必急著這一會兒,等拿到高中畢業證後,我們再提交材料。”


    就算舅舅不說,薑致也不會在距離畢業這半個月裏掉鏈子,畢業證不拿,豈不等於這兩年書白讀了。


    “舅舅,你放心,我原本也是這樣打算的。”


    “那就好,咱們甥舅倆一樣,都這麽有眼光。”


    雖說不太正經,有自賣自誇的嫌疑,但於文博確實是一個很有見地之人,他將目光放的長遠。


    “現在大學是停了,但並不代表學曆沒有用,相反這很重要,文化知識放到哪裏都實用。


    當沒有那麽多仗可以打時,部隊也需要優勝劣汰,而在這個時候,一個大老粗永遠不可能比文化人升遷的更快。”


    薑萌聽得眼神閃了閃,根據未來的發展而言,她舅舅講的全部屬實。


    多餘的,於文博並沒有說,他隻是給了薑萌半顆定心丸。


    “萌萌呀,你那工作要實在不成,舅舅這裏咬咬牙到時候給你弄個文職。”


    對於於文博來說,他總共就得一個姐姐,親的不能再親。


    另外,兩家人湊一起四個小子兩個閨女,小子多了不稀罕,閨女呢,大的那個比他還爺們,也就小的這個軟萌萌,讓他得點養閨女的樂趣。


    “好呀,謝謝舅舅。”薑萌從來不拒絕家人們的一片真心,別人開開心心的給,那你便高高興興的收就是了。


    又何必掃興?


    薑致聽了也開心,最起碼姐姐又多了一層保障,用不著迴鄉下種地。


    不同於來時的忐忑,迴家之路,他踩車踩的風生水起,就差在寂靜的街道引吭高歌一曲。


    興奮過頭的後果便是一晚上沒怎麽睡著。


    薑致蔫巴巴坐在餐桌前,他腦袋往桌麵一磕,眼睫顫啊顫的,下眼瞼處聚著一片黑色陰影。


    “至於嗎?”薑萌挑眉。


    “至於啊,姐你都不知道我現在有多高興,我這顆心就跟泡在蜂蜜裏一樣,甜的咧!”


    在走廊上做早餐的於素心,聽到兒子這般說,想要拒絕的話再不好出口。


    原來,她的小致如此向往當兵嗎?


    那麽,這些年,自己是否因為偏見,都做錯了呢?


    於素心雙眼茫然,她的父母都是高知分子,然而負負得正,生了個她是學渣中的學渣。


    初中畢業都靠勉強混到的畢業證,好在她這雙手還算靈巧,極為擅長下廚,也熱愛下廚。


    就這樣,父親也從來沒有說過一句她的不好,反而鼓勵她朝著興趣發展,並且以行動支持自己成為家具廠的大廚。


    好像,和孩子的外公比起來,她這個母親當的的確不算稱職。


    對話中的姐弟倆,忽然聞到一股糊味,忙伸頭往外去瞧:“媽,是不是咱家糊鍋啦?”


    “哦哦!”


    於素心從愣神中迴過味來,手忙腳亂往鍋裏加水,不過,這早餐也算是吃不成了,稀飯變成黑鍋巴,再衝成一鍋稀裏糊塗。


    “唉!”


    於素心懊惱地敲敲腦門,幹脆刷鍋收拾殘局,她蓋好煤爐子,迴到屋裏,掏錢打發孩子。


    “今天你倆上外邊吃去。”


    薑致無措地顫動眼睫,將求救的目光投遞給姐姐,媽好反常啊,該不會是又改主意了吧?


    薑萌穩如老狗,無視弟弟的眼神,欣然接過錢票。


    “媽,讓薑致去買迴來吧,你和聰聰也還沒吃呢。”


    “這樣你們上學該遲到了。”


    薑萌笑容淡然,不疾不徐,很能穩定大家的情緒:“沒關係,都快畢業了,就算晚去些也能理解的。”


    “我姐說得對,媽你放心,就連請假條,你信不信舅媽見我們沒到也會幫忙給補齊。”


    薑致轉過彎來,他伸手拿過錢票揣兜裏,又去碗櫃裏拿飯盒用網兜兜著。


    “好了,我出發嘍!”


    “你慢著些踩車,要避開人群,別同別人衝撞了。”於素心的愧疚在這一刻爆發成洶湧的母愛。


    薑致卻不習慣,但見他身子一頓,隨後扛起自行車飛奔在走廊裏。


    好生嚇人啊,他媽自從三年前就沒再這麽叮囑小娃兒一樣的囑咐他,現在這般反常,絕對是變卦了。


    快跑,隻要自己跑得快,就聽不到拒絕。


    ………


    家具廠。


    經過層層篩選,最終選出四份還算有新意的考卷呈至部長跟前。


    部長徐有霖是位儒雅大叔,行有儀止有度,大熱的天,穿的板板正正,著一身長褲襯衫,袖子微微卷了兩卷,規規矩矩搭在腕上。


    他坐姿端正,不緊不慢拿起四份考卷,無視正麵的基礎題目,直接翻看背麵的手繪圖。


    徐有霖神色很淡,盡管送到他手上的考卷都具備繪畫基礎,但看起來依然很傷眼。


    一如以往,並沒有太出色的創意,唯獨那幅高低床還算有點意思,可惜隻顧著往華麗去畫,絲毫沒有考慮到實用性。


    將卷子碼的整整齊齊放在桌麵,徐有霖交代助理:“你去叫君設計員和錢設計員過來。”


    “好的,主任!”助理恭敬離去。


    兩人來的很快,君堯的穿著和徐有霖並無二致,他先是體貼地給錢佳怡拉開椅子,然後再拉開自己的椅子,款款落座。


    此舉輕而易舉獲得兩人好感,錢佳怡笑著道謝,語氣半真誠半恭維:“咱們部裏最紳士的兩位男士,如今就坐在我身邊,我這心啊真夠七上八下的。”


    君堯側身迴以微笑,目光清正,始終落在女人鼻子部位。


    徐有霖笑著打趣一句:“錢設計員你這張嘴呀,死的都能說成活的。”


    他將考卷推到兩人中間,直奔主題:“部裏會新招收兩位設計助理,屆時分別跟著你倆。”


    指節在試卷上叩擊兩下:“看看,各挑選一位合適的。”


    君堯並不急著伸手,他禮貌對錢佳怡比了個手勢:“女士優先!”


    錢佳怡唇角上翹兩分,也不瞎客氣,當仁不讓拿過試卷。


    找助理,不能找太厲害的,也不能找太一無所是的,應當介於兩者之間,憨厚即可。


    翻到第三張時,錢佳怡樂了,直接將卷子抽出來,放到徐有霖麵前。


    “主任,我就選這個吧,蚊帳上圖案皆是食物,想來也是個好吃的,和我投緣!”


    徐有霖瞧著那張花裏胡哨的家具圖,眉心微跳了跳,但是並沒有反駁,視線移向慢條斯理地君堯。


    “那你呢?”


    “這張不錯!”


    手指劃過,赫然正是那張華麗的高低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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