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確定那就是你認識的。」林清苒瞧著她一臉篤定了的樣子。


    「她也許是不記得我了,我當然認得她,娘去世之後我就想賺銀子幫助爺爺,那時候阿保哥帶我去賣東西,我第一次去花樓裏,什麽都不懂,人家看我年紀小,想欺負我搶我的東西,是阮姐姐給我們解圍的,她還買了東西,可溫柔了。」小時候對她伸過援助的,藍鈴兒記的格外清楚。


    阮姨娘進門的時候林清苒就知道她是來自延州的女兒廟,當時邵子銘的解釋阮姨娘隻是生活在女兒廟,是清白女子,她當時就不信,去一趟女兒廟就能找到一個如此美妙的女子迴來,琴棋書畫還樣樣精通,女兒廟那是什麽地方,一整條街都是花樓,能會這些的怎麽可能是清白女子。


    但是四哥強調人家是清白的姑娘,林清苒自然不會管這麽多。


    如今聽藍鈴兒一說,林清苒還真是要佩服四哥的膽量,在延州女兒廟裏帶個煙花女子迴來做妾,還能帶出來遊玩,他是真不擔心讓別人發現呢。


    「後來我攢了些錢想買個東西送給阮姐姐,錦華樓的媽媽告訴我阮姐姐被人贖身帶走了,我還替她高興呢,花樓的姑娘都希望能贖身離開女兒廟,她這麽年輕就被帶走了,一定會過的很好,林姐姐,剛剛那個老爺。」藍鈴兒頓了頓,「是不是給阮姐姐贖身的。」


    「她若是不記得你,你把她放在心裏就好了,不必說出來。」林清苒拉住她的手囑咐道,「這裏是洛都城,煙花女子入了宅院是要被人恥笑的,所以,不要和別人提起她來自女兒廟。」


    藍鈴兒自然是懂,點點頭,「她不記得我就算了,這麽多年過去,她肯定是不記得幫過這麽一個人。」末了有些擔憂,「剛剛我一開心說了錦華樓,不知別人聽了會怎麽想。」


    林清苒往船艙外看了一眼,邵子銘的船已經過去離的很遠,林清苒吩咐船家靠岸,帶著他們換了個地方,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沒有說話。


    這叫錦華樓的地方是很多,就怕有心人聽進去,深想幾分那就難說了……


    林清苒是想替邵子銘瞞的,這種事傳出去了,嚴重的後果倒不至於,但四嫂和邵家都會因此困擾,遇上觀念深重的,三伯和三伯母不得氣死,可那天遊船的又不止他們,藍鈴兒說的那些話,還真讓人聽進去了。


    要打聽林清苒身旁的藍鈴兒是什麽身份挺容易的,藍國公家的小姐,還是藍家四太老爺認的孫女。


    給藍家平反的案子人們也都知道,所以清楚這藍家四太老爺過去呆過什麽地方,延州城女兒廟嘛,和藍小姐相依為命,為了討生活,這藍小姐當時還女扮男裝,混在花樓裏做小僮。


    延州女兒廟那可是比洛都城河坊街畫舫有名多了的煙花之地,說是在錦華樓給他們解圍之類的,別人再多打聽一下,很快就知道了邵子銘這個小妾十幾年前就是從延州城帶過來的。


    一個沒有離開過女兒廟,一個是從延州城來的,要說解圍,那就隻能在女兒廟裏解圍了,那這邵家四爺的小妾,究竟是個什麽身份呢。


    沒過幾天,這邵家四爺邵子銘風流倜讜的名聲就傳開來了。


    簡直就是風流界的楷模。


    洛都城裏的風流少爺們也喜歡美人,畫舫裏的姑娘確實美啊,還懂情趣,隻不過他們不敢往家裏帶,有些膽子大過天的,贖身養在外頭,那也是偷偷摸摸的不敢讓人知道。


    這邵子銘可不得了,從延州女兒廟帶來的姑娘,直接納了做妾不說,還能帶人家出去遊船,這一份子愛美人心切,實在是令人佩服。


    這傳言倒是沒有很大的惡意,說的都是邵家四爺給名妓贖身,還給人家歸宿,多少人想做都做不到。


    但在邵家這邊,邵三老爺險些沒被這兒子給氣死,他起初得知這些的時候還不信,兒子再散漫也不可能做出這種事的,於是派人去延州打聽了一下,這一打聽,結果出乎他意料,人家還真沒冤枉他。


    什麽延州城身家清白的姑娘,還是孤女,都是瞞騙,竟然是帶了個煙花女子迴家,還納了妾,如今外頭傳的是滿城風雨。


    「你給我跪下!」邵三老爺看著他,怒不可遏道。


    邵子銘跪了下來,臉上的神情也是黑沉,一言不發。


    「你自己說說,做的是什麽混賬事,帶這麽一個女子迴來,你當邵家是什麽地方,這樣的人能進我們邵家麽,你這是要把邵家的名聲都給丟盡了。」說著一個杯子迎麵朝著邵子銘扔了過來,在他側邊摔碎。


    「事兒都已經這樣了,老爺你就先別罵他了。」三老夫人在一旁勸道,「如今之計,想想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把那個阮姨娘送走,我們邵家丟不起這個人,十幾年了,他竟然還能瞞我們十幾年,還敢帶著她出去遊湖,真以為不會讓人認出來,混賬小子,你幹的什麽混賬事。」邵三老爺如今是一點都不想聽到有關於這阮姨娘的事情,「你對的起你媳婦麽,帶這麽一個煙花女子進來和大家同住,你這是要讓所有人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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