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楚楚看見那框紅中帶黃的果子,牙齒就泛酸了,可她頂不住姚姐姐的熱情,隻好笑著吃下去,剛吃下去飽滿酸澀的汁水充斥著她的口腔。


    李楚楚捂住了被酸住的牙,“姚姐姐,這實在是太酸了啊.......你覺得好吃?”


    姚安哈哈哈的笑了起來,“好吃啊,寺院裏陽光不夠,種子品類也不太好,隻能種出這種來,最開始我吃的時候反應跟你一樣,酸死了,後來吃多了,就覺得好吃了,不信你跟著我吃兩天試試。”


    謝謝,還是不用了吧.......


    李楚楚心裏迴絕,麵上還是很和藹的。


    她還想著讓姚安繼承她的住持衣缽呢,當即拉著她坐下,“姚姐姐,論資曆你比我深,論能力,你比我強,我這幾日死來想去,這住持的位置給我的確不好,不如我禪讓給你啊?”


    姚安立馬從凳子上跳了起來,“不要,你別想坑我,這住持又不是什麽香餑餑,我才不願意幹呢。”


    李楚楚扼腕歎息:“你難道就不想靠著做住持找機會逃出去嗎?”


    姚安搖頭:“往哪裏逃?逃迴家再把老父母都害死嗎?”


    李楚楚想想也是,按照現在這個禮法社會,逃出去的妃嬪是要誅九族的。


    李楚楚又拿了一顆紅果子,她已經習慣了這種酸澀,再吃反應也沒有這麽激烈,“下午還要跟許貴妃去給大家分發菜苗,還有教耕地,菜園子不是有蝗蟲嗎?侍衛拿了蛆蟲的藥迴來,下午還要操作示範呢,累,累,累。”


    姚安笑眯眯說:“加油啊,楚楚我看好你,你一定可以當好住持的。”


    李楚楚:“.........謝謝”我真的不想。


    自姚安走後,午休還有小半個時辰,她提筆飛速寫了封信,塵不道贈與她的那隻信鴿可發揮了大作用。


    連枝跟連翹每日都會在信鴿會飛過的茶館坐著等。


    然後給李楚楚迴信。


    這樣李楚楚雖人被關著,但是跟外界的聯係也依然在。


    她現在可不滿足開天下第一樓了,她要遍布全城的情報網,特別是宮裏的,不然自己到時候想法子出去了,又被皇帝給搞死了都不知道。


    實在是委屈。


    這日,她罕見收到一封署名紅袖的信。


    不用想,都是清林賭坊的老板。


    她問要不要派人把她救出去。


    畢竟感業寺又不如詔獄,到處都是可乘之機,想走易如反掌。


    李楚楚卻拒絕了,她決不甘心一輩子隱姓埋名的活。


    她厭倦極了父權、君權,憑什麽一次一次讓她落得如此境地?憑什麽女人生來就比男子低一等?憑什麽隻有男子能為官,女子卻不能?


    她想要改變這一切。


    她的野心跟能力絕不止於此。


    暫時流落感業寺對她來說算不上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情,她在這裏結交了很多老朋友,這些人都會是她未來的助力。


    她給紅袖迴了信,讓她不用焦慮自己的處境,並請她幫自己去賄賂一下各府上的小廝馬車夫侍女等人,先從一個比較小的情報網開始,逐步擴大。


    在李楚楚看不見的地方,李淩寺在太極殿前跪了三日。


    求陛下放李楚楚離開感業寺。


    而後者,在感業寺裏麵正開開心心地種蘑菇呢,渾然不知塵不道在為了她研究感業寺的地道,李淩寺直接求到了禦前,而之前合作過的賭坊老板也在惦念著她。沈妙妙更是聽到了這個消息直接哭暈了過去。


    **


    金鑾大殿上。


    皇帝李庸高坐龍椅,看向下麵跪著的兒子,心中百感交集,隻歎息:“阿寺,你已經來朕跟前跪了三日了,你就這麽愛護你那個妹妹嗎?真心愛護還是.......”


    李淩寺隻低跪著:“我對她隻是從小長大的手足之情,看見楚楚如今這番境遇,我身為哥哥的也有責任,希望陛下開恩,救她出來,她如今已經剃發為尼,對一個女子來說無異於是最大的打擊。”


    李庸歎了口氣:“我就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群臣的眼睛都盯著呢,沈家也一直在虎視眈眈著,你讓朕怎麽決定?”


    李淩寺緩慢起身,說:“要不先下道旨意讓她可以續發,等兩三個月事情風波過去了,再讓她迴到汴京城來,兒臣這麽多軍功在身,父皇可還認?”


    李庸目光淩厲了起來:“你到底想說什麽?”


    李淩寺揉了揉發疼的手腕,那雙狹長且明亮的眸子真是像極了先皇後,讓李庸一瞬間都有些晃神。


    “兒臣想用之前的所有軍功,換九妹妹一個未來,求陛下將她接出感業寺,並封為郡主頭銜。”


    李淩寺十五歲就隨著將軍征戰沙場,曆過無數軍功,卻至今也沒有分到一個親王的頭銜,他也不想要這些。


    李庸自覺愧對這個兒子,想了想這個折中的法子便是應了下來。


    “朕可以答應你這個要求,不過之後你要是再出什麽事情,可就別怪朕冷漠了。李楚楚真的值得你這般麽?阿寺,你問問你自己!”


    李淩寺忽然想起李楚楚......


    李庸冷哼一聲:“那就好。什麽事情該做,什麽事情不該做,你要拎清楚。”


    李淩寺嗯了一聲,這邊得了皇帝的首肯,然後就退下了,他愈發覺得父皇對自己的猜忌更深。


    他搖頭失笑,乘風走在他身後,很不解地問:“主子,您這是怎麽了?”


    李淩寺反問:“你覺得李楚楚如何?”


    乘風定在了原地,仔細思索了一番才說:“九公主,是全京城最漂亮的女子,但她性格溫吞懦弱,經常被十公主她們欺負,眼下還被弄進了尼姑庵當了尼姑,是個苦命女罷。”


    李淩寺嘴角一寸一寸勾了起來:“性格溫吞懦弱?嗬嗬。”


    李淩寺是那晚親眼見證了李楚楚下毒然後令刺客傷自己的,能自損八百也要換人一千的人,會是懦弱的主嗎?


    他曾經也以為李楚楚是朵隨時都會折斷的嬌花,可是眼下卻不是這麽迴事吧。


    他的母後可是把李楚楚教養得極好呢。


    李淩寺也說不清自己到現在對她是個什麽感覺,有些愧疚又有些厭惡,厭惡是她身上好像有很多跟陳昭儀相似的地方,一樣的心狠手辣,一樣的美貌昳麗......


    慕不盡孤身一人從神武大道走出,他神情鬱鬱的,“四皇子好啊。”


    李淩寺看了他一眼,難得停下腳步來跟他敘話:“沒你過得好。”


    慕不盡輕笑了一聲,他最喜歡笑了,可笑都是假笑,笑意從來不達眼底。“雜家一介閹人,哪裏有您過得好。”


    “慕督主,你找我可是有事情?”


    慕不盡看了他一眼,隨後遞給他一張紙條,“再會咯。”


    出了宮門。


    李淩寺將字條展開:


    楚。


    城郊別院,辰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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