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心想問師尊去康坨發生了什麽,為什麽這次迴來臉色看起來那麽差。可師尊又沒主動提,祝寂雲擔心自己自己問出來也得不到什麽迴答,甚至還會反過來得到師尊的寬慰。


    這樣的話還是算了吧。


    她一點也不想看到師尊白著一張臉還要安撫自己。


    因此祝寂雲眼睛盯著茶杯裏浮浮沉沉的茶葉問起了嶽長秋的事:「師尊,嶽長老的事情,是交給了掌門嗎?」


    荀訣雪不意外她會問這件事。


    「嗯,你師叔身為掌門,宗門裏出現了這樣的事情,她理應全權處理。」


    想到這件事情還是徒弟在人界找到的線索,年輕人第一次出去做任務歷練,就見到了修真界醜陋不堪的一麵,心裏難受想知道最後的結果也是正常的。


    荀訣雪看著她道,「你若是想知道後續,可以跟在你師叔後麵看她是如何處置的。」


    祝寂雲:「師尊不再管了嗎?也好,這樣師尊就可以在無忘殿好好修養了。」


    荀訣雪眼中滑過一絲悵然,而後又轉為深深的厭惡。


    她和嶽長秋雖關係平平,但也算是認識了近千年的故人。


    故人如此,令人震驚。


    但同門長老做出這樣邪惡的事情,讓她痛惡。


    「為師早在趕迴清繆宗後,就給碧遠峰布下了結界,之後的事情,你師叔知道該怎麽做。」


    「你要是去看,就下山吧。你師叔要是問起來,就說是我同意的。」


    祝寂雲搖搖頭,問:「師尊,要是嶽長老真的做了這樣的事情,他會死嗎?」


    荀訣雪毫不猶豫:「會。」


    能夠做出這等罪大惡極的事情,如果還留他一命,豈不是放著他再研究其他邪術?那可真是放虎歸山了。


    因此不論是師妹,還是清繆宗其他長老,都不會容下嶽長秋。


    聽到這個答案,祝寂雲動了下眼睛,心底有些滿意:「那我不去了,我想留在忘寂峰陪師尊。」


    荀訣雪一怔:「為師哪裏還需要你陪。」


    聽著像是將她當成了不知事需要照看的孩童。


    話雖如此說,可她微微上揚的嘴角卻不加掩飾。


    見狀,祝寂雲也笑:「我就要待在忘寂峰陪著你,師尊可不要趕我下山!」


    隻是笑容之下,藏起一抹憂慮。


    ……


    又一夜,星月高懸,四下無風。


    祝寂雲在廊下站著沒迴屋裏休息。


    她想,今天師尊咳嗽了好幾聲。


    甚至有兩次,她還用袖子遮掩了,沒讓自己看見。


    這個躲避的動作不由得讓祝寂雲產生一些不好的聯想。


    康坨……一百多年前的康坨究竟是什麽樣子的?


    什麽霸道的惡氣竟然能將修真第一人也侵擾成這樣。


    而這樣霸道的惡氣又是怎麽散盡的?


    心裏一連串的疑問接連浮現。


    祝寂雲深深吐了口濁氣,越是發散思維深想,搭在欄杆上的手越不自覺捏緊。


    半響,她轉身乘著月光慢慢走到師尊的房門前。


    屋內,一直未眠的荀訣雪聽到外麵熟悉的動靜,微嘆一聲。


    「寂雲,進來吧。」


    被師尊發現了,祝寂雲心裏沒有半分窘迫,她推開房門進去的時候,發現師尊已經將屋內點亮了。


    荀訣雪看她:「怎麽還不睡?」


    祝寂雲半垂著眼皮迴答:「睡不著。」


    人半夜一胡思亂想,就容易睡不著。


    荀訣雪看著她,想到了幼年的寧淮竹,當時師妹剛被師父帶上山,夜裏害怕睡不著,又不敢去找師父,隻好可憐兮兮地來找自己,她又不能真的放任師妹一個人孤零零待著不睡覺,隻好生疏地照顧小孩子睡覺。


    徒弟現在也是睡不著,但她已經這麽大了。


    荀訣雪抬眼,看到燭光剪影下小徒弟站在那裏顯得有些單薄可憐的身影。


    心一軟,便開口道:「難道還要為師哄你睡覺嗎?」


    「……」


    從未想過。


    但,祝寂雲抬眸:「師尊,可以嗎?」


    「有師尊在身邊,我肯定能很快就睡著。」


    荀訣雪:「……」


    祝寂雲其實也有點不好意思。


    但是一想到眼前人是對自己那麽好的師尊,那還扭捏什麽。


    她捏了捏手指,有點推銷自己的意味:「我年輕的很,身上火氣旺,和我睡在一起,肯定不會冷的。」


    說完,她眼巴巴地看著自己師尊。


    麵對徒弟可憐汪汪的眼神攻擊,荀訣雪很快敗下陣來。


    她側目沉聲:「還不過來。」


    祝寂雲眼中一喜,屁顛屁顛地跑過去了。


    師尊的床鋪尺寸雖不是特別大,但是睡兩個人也綽綽有餘了。


    祝寂雲脫了鞋,躺進去的時候,隻覺得鼻息間充盈著屬於師尊的淡淡的冷香味道,讓人安心極了。


    心也不自覺跟著軟下來了。


    荀訣雪垂首看自己徒弟像狗狗一樣左嗅一嗅,有些不自在,耳根發癢。


    因此她拽了拽被褥,沉聲道:「你從人界迴來後,變得有些粘人。」


    她們師徒二人都心知肚明,哄睡與暖床,不過都是藉口。


    實際就是小徒弟有些粘師父,對師父還有種過分的擔憂。


    祝寂雲拽著被褥抵在臉上,隻露出兩隻眼睛,亮盈盈的:「因為我總覺得和師尊相處不夠,想和師尊一直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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