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全然沒想到,頌猜調查過了。


    小姑娘訝然一下,“頌猜你是算命的嘛,猜的還挺準。”


    這時,頌猜愣了下,於是開口說:“唐棠,他不是走了快半年了,又迴來幹嘛?”


    唐棠搖頭,“我也不知道。說實話,半年前他突然就走了,連句道別的話都沒跟我說,在那之後我也一直聯係不到他。這一次,他迴國前,主動聯係了我,說要敘舊。”


    “敘舊?”


    敘個毛線的舊,頌猜急了。


    頌猜想:當初好不容易把他給搞出去了,現在竟然又眼巴巴跑迴來?這不是礙事嘛。


    頌猜提醒:“唐棠,要是阿荊哥知道了,你和他單獨見麵,會不高興的。”


    “我知道,所以,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要。”頌猜迴答。


    ,


    再次見到孟梁那天,正是一個陰雨天。


    天空灰蒙蒙的,像是千萬朵黑色蘑菇長在天空,感覺下一刻就要掉下來。


    時隔半年,唐棠見到孟梁時,就覺得他變得不一樣了。


    孟梁染了一頭霧霾藍發色,耳朵上打著耳釘,和從前自帶的溫潤氣質截然相反。


    看向她的眼神裏帶著一抹銳利,不再像從前那般溫柔淡然,泛紅的眼角像是銜著一絲野心,像是完全變了個人。


    可當他遞過來一杯奶茶時,說著從前說過的話,唐棠又覺得孟梁好像沒有變。


    他的聲音永遠那般像是帶著陽光與活力,“珍珠奶茶,七分糖,給你加了芋圓。是你喜歡的。”


    唐棠接了過來,說了聲謝謝。


    三人坐定,唐棠看著孟梁才說了一句:“你感覺變了好多。”


    孟梁言談變得外放了,不再那般含蓄內斂,臉上漾起一抹笑來,“是嘛,可能變好看了吧。”


    頌猜挑眉,喝著咖啡,也順勢接了一嘴:“孟梁,你怎麽想著要迴京洲?”


    “迴來見見朋友啊,還有我打算來京洲大上學,到時候跟你們可就是校友了。”


    “上學?”頌猜抿了一口咖啡,頓感不妙。


    這時,孟梁拿著勺子給咖啡杯裏加了一勺糖,說著,“嗯。本來當初我就沒打算離開京洲,這不是遇到一些特殊情況,不得已之下,我才會離開。”


    不得已?


    唐棠放下奶茶,問他:“當初,到底是什麽原因,你要離開京洲?”


    頌猜聞言,有些心虛的看了一眼孟梁。


    這時,孟梁也恰好看過來,隻是一眼,就有種孟梁看破他心思的錯覺。


    頌猜默不作聲偏移視線。


    孟梁拿著勺子攪拌咖啡,輕笑一聲道:“可能是我倒黴,惹了不該惹的人。”


    唐棠問他:“惹了不該惹的人……孟梁是有人為難你?”


    “說不上為難,其實是你哥哥,他給了我一筆錢,讓我離開京洲,不讓我接近你。說實話,這筆錢還幫了我,外婆當時要做手術我又繼續這筆錢,所以我就答應了。”


    唐棠抬頭,有些詫異:“我哥?”


    孟梁雙手合十,勻了口氣迴答她:“對,就那天晚上過後,第二天我就收到了一張銀行卡,上麵是三千萬現金,他的要求就是讓我不要出現在你身邊。我也答應了,因為當時,外婆的腿出現緊急狀況,我也缺錢於是就答應了。”他轉移目光,看著頌猜說,“頌猜也知道,他沒跟你說嗎?”


    頌猜輕咳一聲,隨意敷衍一句:“有嗎?我早忘了。”


    “頌猜你也知道?”唐棠疑惑看著頌猜。


    頌猜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苦澀迅速鑽入口腔,苦的他不禁蹙眉。


    語氣有些不自在,但表麵依舊雲淡風輕:“阿荊哥的事,我怎麽會知道?”他擺手,表示一臉莫名。


    唐棠看了一眼頌猜,倒也沒懷疑。


    但仔細想想,按照高荊浩的一貫作風,給錢讓人離開,確實是他會做出來的事。


    唐棠拿起奶茶,想起了一些事情:“孟梁,外婆情況怎麽樣了?”


    外婆對她也挺熱情的,之前每次去醫院看望老太太。老太太還會給她編製手串,指導她做飯技巧,兩個人相處融洽,就像她和自己的外婆一樣。


    孟梁說,“挺好的,那筆錢讓她及時做了手術,現在換了新義肢她都可以去醫院公園和老太太一起跳廣場舞了。”


    唐棠笑了笑,“是嗎,那就好。”


    這時,頌猜有意無意的在兩個人之間插科打諢。


    “廣場舞?我也會的,我會最炫民族風和招魂舞,要不下次battle一下!”


    孟梁挑眉:“頌猜,你是不是故意的?”


    頌猜毫不客氣地懟迴去:“什麽故意有意的我聽不懂!你要是沒重要的事兒,我就帶唐棠迴去練車了。”


    孟梁無奈搖頭,將胳膊擱在桌麵上試圖圖開頌猜,“唐棠想不想迴去,是她自己做主,你是她什麽人,憑什麽替她做決定?”


    頌猜不算完,直接用胳膊肘捅迴去,下巴抬得老高:“你又是她什麽人?”


    孟梁氣的臉立刻漲紅,輕哼一聲,不說話了。


    頌猜作勢就要乘勝追擊,擼起袖子就要開麥。


    這時,唐棠拉了拉頌猜的袖子,笑著說,“頌猜,你怎麽跟要吵架似的,孟梁是我朋友你對他客氣一點。”


    頌猜撇撇嘴:“你把他當朋友,可不見得……他把你當朋友。”


    頌猜這句話,說得有些刻意,還刻意的看了一眼孟梁。


    唐棠又扯了扯他的袖子,“頌猜,你別說了。”


    最後。


    頌猜先一步離開咖啡廳,在外頭等著唐棠。


    唐棠和孟梁說了幾句話後,緊接著就各自離開了。


    臨走時,孟梁問她:“高荊浩是真心對你的嗎?”


    唐棠握著奶茶杯,下一刻漂亮的臉蛋上浮現一抹笑來,聲音像是蘸了蜜餞一樣,軟軟的,就好像她真的很開心。她說:“是的。我很喜歡他。”


    孟梁那雙鋒銳的眸子,有那麽一刻顫了顫,“是嗎。那我祝福你,我的朋友,我…喜歡的姑娘,祝你得償所願。”


    唐棠點頭:“謝謝你,孟梁。”


    二人相對,一道陽光透過玻璃門,恰巧落在她的臉頰上。


    仿佛迴到了第一次見她的場麵,那時候也是這樣,一道暖暖的光暈灑在她的臉頰上,跟發光一樣。隻是一眼,就讓他記了很久。孟梁有那麽一刻覺得不甘心,不甘心就此放唐棠走。


    他伸出手來,想要拉住她的手,唐棠也在同時轉身離開。


    如同命運安排一樣,就這樣錯過了。


    他的手停在半空,五指慢慢收緊握拳,看著唐棠的背影說:“如果他對你不好,我幫你教訓他。”


    唐棠頓住腳,微微偏轉身子,白色裙角隨著擺動旋了旋在半空劃出一個弧度。


    她隻是笑著點頭,緊接著轉身離開。


    直到,


    ……他再也看不到唐棠的身影。


    孟梁才掏出手機,對著那邊說:“我可以迴去,但前提是你要拿出多少錢?”


    “三百萬,以後整個公司都會是你的還不夠嗎?如果你想把你外婆接過來也可以,但是不能進老宅,隻能在外頭給她找個養老院。”電話那端傳來一個冷漠的中年男人聲音。


    孟梁垂頭,笑著嘲諷:“才三百萬?我可記得您當初隨隨便便給大哥辦一個葬禮,也要一千萬,到我這兒才這麽點,我可太便宜了。”


    男人立刻怒了:“你!要不是你大哥沒了,我陳家沒了繼承人,你以為就你這個身份,能進得了老宅?”


    “一千萬,少一分我都不會踏進老宅一步。要不然,您自個兒去墳堆裏把大哥刨出來也行。”


    “你這個混賬!”


    啪嗒,孟梁掛斷電話,轉而離開咖啡廳。


    ,


    一個月後。


    還有一個星期,唐棠即將結束暑假。


    作為專業第一名文化課第一名進入京洲大,還未開學,就被高中部當作優秀典範招生簡章製作大海報,貼在校園內。


    作為優秀畢業生,唐棠也被老班邀迴了學校,給高三生做新一年激勵演講。


    演講做完後,唐棠正準備離開。


    經過報亭時,看著上麵貼著曆屆優秀畢業生照片。


    在一眾畢業照裏,她看到了高荊浩,同時也看到了能夠與他比肩的自己。


    這時,旁側經過一對男女,男孩子看起來像是女孩的哥哥。


    女孩拉著男孩的胳膊撒嬌說著:“哥哥,你去物理競賽什麽時候迴來啊?”


    “三天後。”男生看了一眼報亭,目光剛好和唐棠交集,他禮貌的點頭。


    唐棠也點頭。


    女孩拉著男孩的胳膊轉身離開,一邊走一邊問:“這麽久!我要是想你了該怎麽辦?”


    “打電話,隻要你想見我,我會隨時接電話的。”


    “好哦!”


    唐棠捏著肩包,聽著身後徐徐傳來的聲音,笑著轉身離開。


    她拿出手機撥打電話。


    “喂?”高荊浩看著落地窗前外霓虹燈,心裏還有些竊喜,“給我打電話,想我了?”


    “嗯,我想你了,哥。”


    高荊浩丟下簽字筆,心軟的一塌糊塗,“放心,哥明天就迴去,大概後天早上七點整就能到。”


    “好。”唐棠抱著手表,輕咬著唇,說,“哥,你之前給孟梁一筆錢,我能問問是什麽原因嗎?”


    聞言,高荊浩臉色沉了沉,總有種不好的預感,“他迴來了?”


    唐棠點頭:“嗯。”


    高荊浩實話實說,沒打算瞞著她,“當時我跟他談過,給他兩個選擇,一是離開,我會給他一筆錢去應急,但條件是他不能再出現在你眼前。二是繼續留在京洲,要是有意接近你,我會用我的手段去對付他,至於是什麽手段,你不用知道。”


    對於高荊浩的坦誠,唐棠起初是害怕的,尤其是暴露了當初要對孟梁動手的念頭。


    說不害怕是假的,“哥,要是孟梁選擇了第二,你會真的對他下手嗎?”


    高荊浩遲疑一會兒。


    “行了,等我迴去,別想這些有的沒的。”他並沒有迴答,反倒像是默認了。


    唐棠握著手表,小聲說,“哥。我希望你別對孟梁下手,他隻是我的朋友,隻是朋友而已。”


    高荊浩舔了舔嘴角,垂頭輕笑一下:“好。”


    掛斷電話。


    高荊浩沉默一會兒,隨即又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那頭傳來頌猜的聲音:“荊哥,怎麽了?”


    “孟梁迴國了。”


    頌猜正和姑娘推杯換盞,聽到高荊浩的聲音,騰的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他推開姑娘,轉身走到角落的吧台坐下。


    “是有這麽個事兒。荊哥,我猜那小子指不定是又缺錢了才巴巴的跑迴來,你知道嗎,他今天約唐棠來咖啡廳。我怎麽能看得下去,於是就跟著唐棠一起去了。你放心吧,我今天可看到了,唐棠直接拒絕他了,我想那小子也不會再糾纏她。當初,要不是他主動找你提要求,威脅你,他能出國?你知道今天他怎麽說的嗎?他那語氣就跟你逼他做選擇一樣,真是會演戲。”


    高荊浩咬著煙,說話時煙有種搖搖欲墜的樣子,“怪我。早知道他會反咬一口,當初就不該放過他,多給他點教訓。”


    頌猜納悶問:“荊哥,當初他對唐棠起心思,後來又主動約見你,就是為了要錢給他外婆治病。我就想問,就像這樣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混蛋,你幹嘛放過他?直接跟北國那邊打好招唿,讓他這輩子都迴不來才好,省的他要是在唐棠跟前挑撥你們的關係,到時候可完蛋了。”


    “我這不是後悔了嗎,當初是看在唐棠的麵子上才打算放過他,你也知道要是我真的對孟梁下手,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的。”高荊浩拿出打火機,啪嗒一聲!火苗迅速躥升起。


    氤氳的火光一晃而過他的眸子,將裏頭的複雜映照出來,但又很快熄滅。


    他的臉色冷了冷,看起心情不太好。


    這時,頌猜點頭:“荊哥,其實按照唐棠的脾性,她要是知道孟梁是個什麽樣的人,是不會再跟他打交道的。但怪就怪在,那小子挺會演戲,背地裏威脅陳總一套一套的,明裏和唐棠說話相處又變迴正常人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有什麽精神分離症,演的太像了,要不是我知道他是什麽德行,我也被他給騙了。”


    高荊浩吸了一口煙,唇角勾起,“他要是喜歡演就讓他演,可不要讓我發現他對唐棠賊心不死,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我有的是辦法對付他。”


    “陳總那老家夥,說是要把他認迴去,背地裏卻打心眼瞧不起這小子的身世,就算認祖歸宗帶進家門老家夥還要提防一段時間。陳總有手段,做事雷厲風行,也絕對不容許眼裏揉沙子的事兒出現,所以目前還能拿捏把控孟梁。要是孟梁敢作,我就把事兒捅給陳總再順便把半年前,他在北國賭場的那樁子鬧事說給陳總,他就算不死也要掉層皮。”


    頌猜聽的背後一陣發冷,猶豫片刻,才接話:“荊哥,你這是都算計好了?”


    “嗯。”他早知道孟梁不會老實待在北國,所以一早孟梁迴到京洲機場,手下消息就傳過來了。近來,自從孟梁被陳家認迴,似乎也變得不一樣了。


    不僅改了名字還被陳總托關係丟進了京洲大。這次還主動約見唐棠……高荊浩隱約裏覺得他似乎想要做什麽事。


    但具體是什麽事,高荊浩也猜不到,隻能走一步算一步……


    掛斷電話。


    這時,一個渾渾的聲音從門口進來,沙恩一臉酒氣,手裏還拿著一束花,渾身濕透,徑直走到沙發上躺了進去。


    高荊浩看他一臉低沉,於是走過去,抬腳踹他的小腿,訕笑道:“怎麽了?又被拒了。”


    沙恩抱著花,不知道在想什麽,往日眼底的春風得意盡數沒了,隻有一臉受挫的狼狽神色。


    他說:“沒有。我還沒去呢。”


    高荊浩喲了一下,轉而坐到他旁邊,好整以暇問他:“說說唄!遇到什麽事兒了,能把你挫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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