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福堂迴到村裏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自行車往家裏一放,披著大衣就去了飼養室。


    飼養室人不少,除了田萬江,田萬有、金俊文、孫少安、孫玉厚,甚至孫玉亭都在。


    豬又死了5頭。所以氣氛很是沉重。田海民還沒有迴來,估計是獸醫沒有請到。


    不過田福堂已經不抱什麽希望了,各村都出現了死豬的情況,這已經是一場瘟疫了,不是區區幾個獸醫能解決的,現在的關鍵是能多活下來幾頭。


    同時在證明病死豬能吃以前,所有村民都不能私下殺豬吃肉。


    還有各個村民最近最好少串門,特別是家裏養豬的。


    其它就等縣裏和公社的通知吧。


    想清楚以後,田福堂就按照公社的會議精神,以及他自己所想到的開始布置工作。讓孫少安再去喊幾個年輕力壯的後生過來,把死豬先拖到村口一個廢棄窯洞中,派專人看守。


    剩餘的人開始配合萬江老漢,把病豬和沒有發現問題的豬分開,現在隻剩下6頭。把豬圈的清理一下,撒上石灰。


    又讓孫玉亭去統計養豬人家的情況,並告訴大家,盡量不要亂串門。由婦女主任配合,其實就是他婆姨。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大家各自去忙。田福堂才有空想想後續的情況。豬估計是剩不下幾頭了。明年村裏就不擴大規模了,盡量少養。鼓勵各家多養豬,缺錢買豬仔的,可以先來村裏借錢。


    病死豬,如果能吃,就殺了,給社員分了。不能吃就堅決埋掉,社員自己家裏養的也是,可不能再吃出病來。。


    年前還要想想有沒有其它來錢的門路,村裏弄點錢給社員補補。實在不行就再賣點備用糧。


    還有剩下的紅棗,看供銷社要不。


    對了,迴頭還得向公社建議,公社得有個獸醫站。米家鎮雖然離得不算太遠,到底是別的縣的,真到急需要的時候不頂事。


    平時沒事,遇到今天的這種情況就麻爪了。人都有親疏遠近,人家肯定緊著就近的公社治療。


    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啊。有了就不求人。


    田福堂在淩晨3點的時候才迴的家。


    第二天中午,田海民迴來了,獸醫沒有請迴來,田福堂讓他和金俊武迴家休息了。


    村子裏自己養豬的人家,有兩戶豬也死了。後續估計還有。


    下午還是要去趟公社,看看都是個什麽情況。


    田潤生在學校的時候,就聽說了鬧豬瘟,豬大量死亡的事情了。可是他也無能為力,他本質上還是個普通人。


    沒有學過獸醫,也沒有相應的工具和藥品。


    不過他們家裏沒有養豬,田福堂嫌棄那個東西髒,再說也沒有工夫去照料。隻養了幾隻雞,處理剩飯。


    不過孫少平家養了,不知道怎麽樣了。


    下午放學迴家的時候,在路上碰到了田福堂,他從公社剛問完事情迴來。田潤生就趁機問他情況怎麽樣。


    田福堂就說,還沒有具體的說法,還在化驗,很大可能是痢疾,是傳染性的。縣裏的獸醫明天過來,會來4、5個。


    現在就看運氣了,那些豬能不能扛過去了。


    病死的豬,食品站不會收購,也沒有補貼,這次豬死的太多了。


    村裏的年難過了。


    他也向公社提出建立獸醫站的事情了,不過公社要和縣裏匯報。


    兩人邊說,邊騎車迴到了家。


    吃飯的時候,田福堂還一直在長籲短歎。村裏賬上沒有多少錢,豬又死了那麽多,年怎麽過,去哪弄點錢。


    潤生不想在家聽他爸嘟囔,就走出了家門,在村裏麵轉悠。不知不覺就轉悠到少安家門口。於是就走了進去。看到蘭香正在喂豬,他們家的豬還好。


    估計是離村子中心比較遠吧。


    少安媽在擦土豆,我就問她準備做什麽。


    他就說準備做粉條,今年土豆收成好,所以各家各戶分到的土豆就多。有些不太好的,以及多餘的,做成粉條容易保存,過年蒸包子,做燴菜都不錯。


    吃不完,過年走親戚的時候也可以帶兩把,當做禮品,不寒酸。還省的買其它東西了,就是費點功夫。家家戶戶都會做。


    潤生家從來沒有做過,但是他想起來,家裏也經常吃到粉條,估計都是村民送的。


    他突然感覺,困擾田福堂的難題有了答案了。


    孫少平和孫少安這會兒都不在家,潤生也就告辭離開了少安家。


    潤生記得村裏的倉庫還存著很多的土豆呢。


    他幾乎一路跑迴了家,結果田福堂又出去了。問了潤生媽,說估計不是去村委,就是去飼養室了。


    潤生又一路來到村委,沒有找到田福堂,最終在飼養室看到了他。他正和田萬江在豬圈旁邊。不遠的地方是羊圈。


    潤生走過去,很快的把他的想法告訴了田福堂。田福堂沒有做聲,旁邊的萬江老漢卻是先一拍大腿,大聲笑了起來。


    “潤生,你個娃就是聰明,福堂,潤生不愧是你的種。”田萬江說。


    “咱們今年收的土豆多,時間長又得就長芽,吃不成了,每年都有扔掉的,做成澱粉或者粉條就沒事了。”


    “剩下的渣,可以喂牲口嘛。”


    “對,粉條可以看供銷社收不收,他們不收,咱們可以聯係原南縣,那邊有油田,聽說可富裕了,過年會給員工發福利。實在不行找找二爸,尋尋門路,最不濟自己吃了”。


    “對嘛,潤生說的對,冬天大家那都閑了嘛,可以幹。”


    “萬江哥,你可不要誇他,他就是個娃娃,知道什麽類。”田福堂嘴上說著謙虛的話,嘴角卻已經笑開了花。


    “土豆渣喂牲口,牲口也能上膘,就是豬估計不剩幾頭了。不過羊也能吃。”田萬江道。


    田福堂聽到這裏,沒有再說什麽,轉身往家裏走去。


    他要在細細的謀劃謀劃,再開村委會討論。他已經習慣了這種做事的方式,思慮不周全,隨便說話的話,容易被人看輕。


    潤生跟著一起往迴走。


    又是新的一天,縣裏派來的獸醫,終於來到了石圪節公社。


    田福堂連忙讓田海民帶上拖拉機去搶了一個到雙水村來。先給大隊的豬看了看,喂了藥。就說,這次的豬瘟確實是是痢疾造成的。來的很急,縣裏死了很多豬,損失很大。


    然後挨家挨戶給養豬人家看,都給吃了藥,一戶收了5毛錢,大隊的也收了。潤生今天休息,就跟著看熱鬧。


    到孫少安家的時候,他們全家都在等著了,豬可是他們家最寶貴的財富了,沒有之一。年底賣了,就可以換錢,加上之前酸棗仁的錢,今年饑荒差不多就還清了。


    孫少安因為是隊長,熟悉各家的情況,也全程跟隨。他認真看獸醫治療,有不懂的就問,不光是豬的問題,牛的問題、驢問題,也都問。


    獸醫40多歲,姓韓,性格很好,對於孫少安的問題,幾乎有問必答,還誇他好學,聰明,能舉一反三。


    曆時大約15天,一場豬瘟過去了。結果也是慘痛的。


    村裏集體養的豬,隻剩下4頭,其餘全部死了。社員家戶裏養的豬也死了7頭。


    死了豬的人家可謂愁雲慘淡。


    越是貧窮的家庭,越是經不得一點風雨,隨便一件事情,比如生病,比如這次的豬瘟,都會讓幾年的辛苦付諸東流。百姓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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