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建業估計,對方不願意在班組園地等候,是不想讓人看到自己賣手表的事。


    畢竟賣手表這種事,讓熟人知道,很丟麵子。


    為啥賣手表,肯定是手裏沒錢了嘛。


    普通人都是這種想法。


    當然,陳建業對於王維蘭為啥賣手表,沒有半點探知欲。


    “蘭哥,建業是我們院裏頂呱呱的上進青年,他和兇犯搏鬥,幫助公安擊殺兇犯的事都要登報了。”


    “你的手表賣給他,絕對不會有半點蒙塵。”


    此刻,身為中間人的許大茂提起正事。


    畢竟陳建業和王維蘭不熟,而王維蘭又是要麵子的人,很難主動和人談生意。


    文化人改不了的毛病。


    明明想錢想的不行了,嘴裏愣是不說錢這個字。


    例如買賣古玩,不能說錢,看中了拿手指頭比劃,成交了讓手底下小弟交接錢。


    談話的人絕對不沾錢這個字。


    玩的就是一個高雅。


    吃飯的時候不說錢,是爺們兒買單就完了,咱們感情還不如一頓飯?


    別的地方也有這種情況,唯獨在四九城,類似的情況特別明顯。


    “蘭哥,你那塊表能給我瞧瞧嗎?”


    陳建業順勢問道。


    他是買方,要是賣方不說話,他確實不好主動問。


    顯得自己多著急買似的。


    “當然沒問題。”


    王維蘭從兜裏摸出一塊白布,握在手裏。


    另外一隻手掀開白布的幾塊角,露出裏頭的手表來。


    許大茂拿起手表,遞給陳建業。


    “謝謝。”


    陳建業接過手表,認真端詳。


    表身完整,表盤很明亮,唯獨表帶上麵有一條劃痕。


    問題不大。


    不影響使用。


    “咋樣?哥哥我給你推薦的沒毛病吧?”


    許大茂邀功似的問道。


    “確實挺好的,我當麵確認一下,手表的計時功能沒問題吧?”


    陳建業握著手表,笑著問道。


    “沒問題,兩天上一次勁,三天校準一下就行。”


    “這玩意防水,壞不了。”


    王維蘭介紹道。


    上勁是普話。


    意思是用表盤最右邊的撥鈕,給表裏麵的機械裝置運轉提供動力。


    “那行,咱們談談價格,大茂哥給我報的價是二百二。”


    “老實說,有點貴了,我想要二百塊錢買下來,您看行不行?”


    陳建業手掌托著表,和氣問道。


    “既然是大茂的朋友,我肯定要給他一個麵子。”


    “二百就二百吧。”


    王維蘭略有為難,很快答應下來。


    許大茂雙手環抱,微微昂頭。


    這話聽的他心裏舒服。


    “購買憑證啥的帶了嗎?”


    陳建業詢問。


    “帶了,你要是沒帶錢,我可以下班了跟你迴家一趟。”


    王維蘭說道。


    “巧了不是,我剛好帶錢了。”


    陳建業微微一笑,從兜裏摸出兩摞大團結。


    一摞十張。


    兩摞二十張,正好二百塊錢。


    “建業,你是有備而來啊。”


    許大茂樂嗬嗬說道。


    “蘭哥也不差,購買憑證都帶了,我要是拿不出錢,耽誤事了不是。”


    陳建業咧嘴一笑:“既然咱們都帶了,那交易就行,不過咱倆還得補個交易協定。”


    “那是自然。”


    王維蘭點頭。


    陳建業抽出筆記本,當場寫了一份簡要的購買協議。


    買方陳建業以二百塊錢的價格,向賣方王維蘭購買上海牌手表,手表表盤表蓋完整,表帶有細微劃痕以及一條明顯劃痕。


    賣方承諾手表運轉穩定,不存在質量質問。


    雙方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除質量問題外,不予維修退換。


    一式兩份的購買協議,陳建業和王維蘭簽上自己的名字。


    各留一份。


    之後雙方在許大茂的見證下交易。


    陳建業付出二百塊錢,得到了一塊上海牌手表以及購買憑證。


    王維蘭則得到了二百塊錢。


    “陳建業同誌,希望你好好愛護它。”


    王維蘭有些戀戀不舍道。


    他把包著手表的白絲巾,一並送給了陳建業。


    “蘭哥,我肯定會的。”


    陳建業笑著點點頭。


    心裏有些疑惑,王維蘭明顯不想把手表賣了換錢,估計是有難言之隱。


    人嘛,總會有遇到困難的時候。


    三轉一響之所以能成為硬通貨。


    原因除了貴,還有就是它們真真切切能換到錢,而且是隨時都能換。


    當鋪無條件收。


    家庭救急的時候,三轉一響比小黃魚還好使。


    等許大茂和王維蘭離開,陳建業把手表戴在手上,發現表帶略顯寬鬆。


    退掉一格的話,正好適合他的手腕。


    要是普通人拿到表帶,可能還得去維修店找人幫忙弄一下。


    對鉗工陳建業來說,小菜一碟。


    他戴著手表迴到工位,輕輕敲掉一格表帶,之後把固定表帶的插銷重新插入表帶中。


    再次扣合表帶。


    這迴合適了。


    戴在左手上,陳建業看了一眼手表。


    心裏有些美滋滋的。


    三轉一響湊齊了二分之一。


    咱雖然不算什麽大戶人家,也是頗有實力的富戶。


    如今陳建業唯一的難處,就是手裏的錢多的沒地方花。


    拿了賈張氏的存款後,陳建業手裏的錢達到了兩千塊。


    黑市打劫一波,再添一千多。


    三千多塊錢怎麽花出去?


    屬實難辦。


    買酒能買到四瓶真,六瓶假,陳建業很難繃。


    想要把錢花在刀刃上,真得好好琢磨琢磨。


    下午上班鈴聲響起。


    陳建業利用響鈴的時候,調整手表的精準度。


    “哎,陳建業,你手表咋來的?”


    賈張氏緊緊盯著陳建業手腕上的手表。


    “你管我怎麽來的呢?”


    “關你屁事!”


    陳建業沒好氣道。


    “嘿,我就問問,問問不行啊?”


    賈張氏一臉不爽。


    “別人問行,你問不行,趕緊上一邊去。”


    陳建業帶上勞保用品,準備幹活。


    “你這塊表哪兒倒騰來的?你有購買憑證嗎?”


    賈張氏很上心,關切問道。


    “怎麽?又想舉報我了?”


    陳建業露出一排白牙。


    雖然他決定這段時間修身養性,消弭身上的殺氣。


    可要是有不長眼的玩意撞上來,想要試試他的刀鋒不鋒利。


    他也不會拒絕。


    “誰舉報你了?瞎說,我就問問。”


    賈張氏感覺陳建業有些不對勁,罵罵咧咧的迴去自己的工位。


    等陳建業開始幹活,賈張氏湊到易中海邊上:“陳建業不知道從哪裏弄了一塊手表。”


    “啥?他弄了手表,他哪來的啊?”


    易中海連忙問道。


    自己可是軋鋼廠八級鉗工,沒有自行車沒有手表。


    現在倒好,一級鉗工自行車手表都配上了。


    易中海很想問問,到底誰才是八級鉗工。


    這世道到底咋的了。


    “我問他了,他不肯跟我說。”


    “依我看啊,這迴他肯定是心裏有鬼。”


    賈張氏一雙三角眼露出異光。


    “你可別舉報了。”


    易中海趕緊道:“現在陳建業了不得,要是你再瞎舉報,公安說不定要抓你。”


    “嘿,你啥意思啊?你覺得上迴是我舉報的?”


    賈張氏一聽就來氣了。


    怎麽都懷疑我。


    我的人品就這麽不值得信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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