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當日,蘭姑將當年往事悉數告知。


    原來臨朝破城日,白繁夕讓蘭姑引走南宮淩的人,將慕雲棲交給了慕岩撫養。她了解南宮淩,相信他絕不會想到自己將慕雲棲交給了皓月宮的人。


    同時她自小與慕岩是同門,她相信慕岩會護慕雲棲周全。


    慕雲棲心道,難怪蘭姑是在臨朝滅亡的五年後才去的慕家,因為那一年,南宮淩病逝。而蘭姑流浪在錦國多年,隻是為了不讓南宮淩懷疑到慕家。


    白繁夕深知自己所為極為冒險,可她不願意救南宮淩的皇後,甚至不願意再見他一麵,隻得用如此絕望的方式保護慕雲棲。


    而慕雲棲卻明白,白繁夕是真的身心俱疲,所以不願意餘生繼續與南宮淩糾纏,所以寧可自盡也不願留在世間。


    她一直偏執在南宮淩的移情別戀,不曾與他相談過。


    若當年南宮淩對她當真無情,又怎會又後來的不久便染疾病逝。


    也許,南宮淩對白繁夕有情,但在萬裏山河前,不堪一擊。


    慕雲棲突然想到了南宮赫與自己,他給自己下毒,是否也是因為有情。


    想到此處,她突然狠狠的鄙夷了這種想法,此時此刻,她居然還在渴望著諒解他。


    她心中冷冷一笑,將所有思緒按耐下,如今她怎麽可以還去想他。


    天下紛爭湧起,而這一切不僅僅是因為她,更多也是因為有南宮赫的野心,才會烽煙滾滾,民不安生。


    三日後,蘭姑很快在臨州城內買下一處宅子。夜裏,白容與迎芙前往虞州。


    慕雲棲看著眼下的宅子,站在黑夜下凝視著房門口,道:“我去與梔夏前往北國軍營,此次我不會貿然行動,會讓顧寒墨與我一起。”


    “奴婢自知已勸不住您,隻得聽您指示。”蘭姑立身她身後,麵上極為無奈。


    慕雲棲迴頭看向她,道:“待這天下太平,我便與你一起歸隱。”


    蘭姑低頭,苦澀一笑,“小姐身上還中著毒,雖然此毒無大礙,但您也得多加小心。”


    “好。”慕雲棲莞爾一笑。


    她用了許久才勸說住了蘭姑,她明白蘭姑的憂慮與擔心。


    可若她就此離去不問世事,她實在心中有愧。


    她吩咐了蘭姑,立即去往錦國,收集藥材與糧草。


    為了防止有人跟蹤,當夜她便帶著梔夏趕往北國軍營。


    茫茫黑夜裏,她看著軍營內點點燈火閃爍。


    慶王見到她後,給了她一身銀白男裝換上,整束青絲高冠,似一名如玉少爺,風度翩翩。


    他帶著她在軍營內的傷員營帳內巡視。


    看著這些士兵身殘麵毀,她心痛如絞,自責不安。


    “眼下軍營有多少傷兵?”她邊走邊問道。


    “重傷者一萬有餘。”


    慕雲棲吸了一口氣,道:“將傷兵盡快轉走。”


    “轉往何處?”


    “就明日,明日一早,重傷者統統轉去齊州,留在軍營的人,一定得是完好無損。”她走到傷員營帳門口,看著慢慢升起亮色的天際。


    慶王走到她一旁,不解道:“皇嫂,你究竟有何打算?此事得與四哥商議,我不能做主。”


    “帶我去毅王營帳。”


    慶王雖然不知她要做甚,但見她麵色凝重,便不敢耽誤,立馬領著她前往毅王營帳外。


    “我進去給四哥通報一聲。”他說完便掀開帷幕走進。


    很快,營帳內亮起一盞燈火,毅王一身錦衣走出。


    “皇後娘娘。”他低著頭,看不出麵色。


    慕雲棲走進他的營帳,帳內燭火已通明,她走到慶王一旁落座,挑眼示意立身營帳門口的毅王坐下。


    “九弟可記得那日我教你放的孔明燈?”


    “當然記得。”慶王肯定說道。


    那日他根據她教的方法,將孔明燈放升在黑夜,那是他初次見到夜空中除了明月繁星,還有那盞升起的明燈,當真震撼到了他。


    “孔明燈除了可以與人通信,還可以用於戰場。”慕雲棲輕輕說道,語氣帶了幾分神秘。


    “如何用於戰場?”毅王湊近她問道。


    他的目光凝視著她的麵容,小心翼翼看著她。


    慕雲棲壓低了幾分聲音,道:“將孔明燈的紙上淋上酒,放升到錦國的軍營上空,再用箭射下,孔明燈掉地必會燃起,那麽錦國無疑將引起走水。”


    “可這有何用?”慶王不解問道。


    “尋到錦國糧倉,在附近升上孔明燈。”


    慶王恍然大悟,笑道:“妙啊妙啊,皇嫂,孔明燈的油紙上浸滿酒,將它升至錦國糧倉上方,將其射落。如此一來,火一旦觸上了紙,便會燃起,那錦國的糧草必會因火而受損。”


    毅王依舊滿腹狐疑,一臉不解看著兩人麵露喜色。


    慶王看了毅王一眼,道:“四哥有所不知,那孔明燈有多稀奇,待皇嫂製一盞給你看,你便知曉了。”


    “天亮後,我教你們如何製,你們今明兩日,定要吩咐下去,至少需得一千盞。”慕雲棲對著毅王道。


    “好。”毅王點頭。


    “我立馬去采辦所需物品。”慶王起身,立馬跑出了營帳。


    毅王站起身來,道:“皇後娘娘可先去休憩一陣,聽說您昨夜趕了一夜的路。待九弟置辦好一切,再來喚您指教。”


    慕雲棲起身看了看營帳,亮色透進帳內,天色已大亮。


    她點了點頭,道:“我來軍營不便明示身份,你喚我雲隱便可。”


    如今北國的士兵,想必很多人對她有怨,加之她是前來幫忙,還是隱瞞了身份比較妥當。


    毅王輕笑著目送她離開營帳,他的心有喜有憂。


    喜的是可以見她在自己麵前生龍活虎,憂的是眼下畢竟是戰場,若在出現那日峽穀之中的情形,他該如何才能護她不受傷害。


    走到營帳門口的慕雲棲突然迴頭,嘴角勾起微笑,道:“此事先暫且保密,請毅王尋可信之人一起操辦。”


    說完她便掀開帷幕離去,整個軍營已有不少士兵起身排練,她從後方繞過,尋到了昨夜安排給梔夏的營帳。


    梔夏入睡得很淺,慕雲棲一進帳,她便立馬坐起身來。


    慕雲棲見她起身,走到榻上倒在她一旁,道:“你睡在我一旁,我才可安心入眠。”


    說完她便閉眼入眠,思緒裏想著錦國糧倉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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