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墓穴出來,慕雲棲走到無字碑前,一臉沉默凝視著墓碑。


    日光照在這片土地上,一片參天樹林裏,一塊無字墓碑。陽光透過樹縫照射在碑上,她伸手一點一點觸摸著石碑。


    父王,女兒想念你,想念母親。曾經的晉王府,如今僅剩下一片廢墟。女兒日後要參與進天下山河的紛爭中,您不要為女兒擔憂,女兒既然已無法置身事外,就隻得坦然應對。


    她漸漸坐在地上,頭靠在石碑上,她的麵色悲戚,眼裏流露的全是堅決。


    白容靜靜看著她靠在無字碑上,不忍打擾。


    過了許久,她對著墓碑重重磕了個頭,隨後站起身來。


    “迴吧。”她看向白容說道,朝著山下邁步。


    兩人一路上,商議著如何將墓**的寶藏運出。


    “可要請劉遜大哥幫忙?”白容問道。


    慕雲棲想了想,道:“不必,等一切打理妥當後你給劉遜傳個話,讓他告知三哥你已來到我身邊,蘭姑到了之後,你與隨她一起的侍女來墓穴裏搬運,先搬出所需銀兩,再買處宅子將銀兩藏匿。”


    “好。”


    “讓劉遜留在三哥身邊,如今他還不能與三哥決裂。”


    慕雲棲一路將自己心裏的盤算盡數道出,而白容也一字不落的聽了去。


    待兩人迴到昨夜與慶王分別的地方時,已不見了他身影。


    “他定是迴了客棧,連馬都留在了此處。”慕雲棲笑著說道,指了指一塊斷了頭的石雕。


    兩人翻身上馬,奔騰迴到臨州的客棧。


    剛步入客棧,隻見慶王孤身坐在大堂的桌上,他翹著二郎腿,麵前擺放著一壺茶水與幾碟小菜。


    見到慕雲棲從客棧門口邁進,他立馬起身走到她身旁,對著她全身打量一番,道:“皇嫂……”


    慕雲棲狠狠斜睨了他一眼。


    他識趣閉嘴,然後道:“你無礙吧,今早天一亮,我藥力過後,在原處等了許久,想到你又不要我知曉你的事,覺得無趣便先行迴來了。”


    天剛亮他的藥力就過了,他周身活動自如後,立馬便策馬離開,站在黑夜下幾個時辰,讓他渾身難受。


    可一迴到客棧後,他便後悔了。因為虞州是座荒城,說不定裏麵就有野獸或者一些荒民,而慕雲棲又沒有了武功,萬一有何意外,他要如何向皇兄交代?


    他忐忑不安的心直到聽到馬蹄聲響,才微微舒了一口氣,哪還敢記恨昨夜她對他下藥。


    慕雲棲坐到他方才的凳幾上,到了杯茶水喝下後,道:“無礙,你不怪我就好。”


    “不怪不怪。”他也坐下在一旁,想要開口問問她去了何處,但轉念一想,還是算了,問了她肯定也隻會給自己一記白眼。


    “小二,上些好酒好菜。”他衝著掌櫃揚聲喊道。


    “好嘞。”一聲洪亮的聲音迴道。


    三人坐在木桌上用飯,氣氛逐漸融洽起來。


    用完飯後,慕雲棲從懷裏摸出絲絹,然後將它放入茶水裏。


    慶王看著她的動作不解,問道:“你幹嘛?”


    她拿出絲絹,將茶水遞給了白容。


    白容接過茶水嗅了嗅,蹙眉道:“似乎有絲不同尋常之味。”


    她起身道:“去我房裏說吧。”


    三人邁步進房後,慕雲棲拿出之前顧寒軒交給她的包袱。


    裏麵除了銀兩與通關文書,還多了一本《毒史秘冊》。從北國軍營出發前,她返迴了營帳將其拾起。


    她將書冊翻到了其中一頁,遞給了白容察看。


    “凝毒?”


    慶王將書冊奪去,掃了一眼後,問道:“此乃何意?”


    “南宮赫給我下了此毒。”


    “什麽?”慶王不自覺喊出,然後把手裏的書冊拿起,將書上的幾排小字仔細看入眼裏。


    慕雲棲看著他,見他抬起頭看向自己,說道:“所以,我還不能跟你迴宮。”


    “那你的毒?”


    “皓月宮,那裏有解藥。”慕雲棲慢慢轉身看向坐在凳幾上的白容,她的眼眸給了他一個神色。


    白容與她對視,明白她的意思。


    她是要將慶王從臨州調走,方便自己將財物從墓穴轉移出來。


    雖然明白她的想法,可他心中還是憂慮不已,慶王怎會那般好騙。


    慕雲棲見他目光中湧出複雜之色,揚起一抹淺笑。


    “我去皓月宮給你盜出解藥。”慶王語氣帶了幾分憤怒,想必是覺得南宮赫對慕雲棲使用了如此下三濫的招數,為了她不平吧。


    “皓月宮沒有你想的那般簡單,且你又不識路。”


    “那要如何?”


    慕雲棲目光遊離在房門口,出神說道:“我的毒,自要自己親自前往。”


    慶王臉上浮起猶豫,“我不敢做主,還得捎信給皇兄問問。”說完他便往另一桌上邁步去尋出紙筆。


    慕雲棲心一緊,道:“若你告知給顧寒軒,你覺得他會同意?他隻會讓你立馬帶我迴宮,可南宮赫目的不就是希望我留在你皇兄身邊,好讓我體內的毒傳到你皇兄身上。”


    慶王停住動作,眉頭緊皺看向她。


    慕雲棲緩緩走近他,將他剛拿在手裏的紙筆放下,輕聲說服他,“想必你也知曉,皓月宮宮主便是南宮赫,他既然將我放迴北國,又怎會沒有目的?”


    她確信顧寒軒未曾將《山河匯》之事告知給慶王,無關信不信任,而是不能。堂堂一國之主,將鎮國之寶交出,而慶王是皇室之人,若是知曉顧寒軒所為,怎會不阻止而讓他如此胡來。


    “可......可若我不告知皇兄,他必會怪罪。”


    分別前,他可是信誓旦旦的跟顧寒軒承諾過,一旦發生要偏離原定行程時,要第一時間告知給他。


    “隨你,若你告知給他,難保他不會親自出宮來找我。”慕雲棲撇嘴說道,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慶王低著頭沉思,慕雲棲所言不假,若皇兄知曉她又中了毒,說不定當真會放下一切來接她迴宮。


    如今的北國,已經不起他如此折騰了。還有很重要的一點,眼下慕雲棲不迴宮,皇兄的處境會好上幾分,連朝找不出理由咄咄逼人,太後也會設法將兩國關係緩和。


    隻要連朝不與北國決裂,那麽錦國與邊境之戰就不足掛齒。


    而慶王不知的是,一直守護著北國安穩的屏風,已被顧寒軒拱手相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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