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清風拂麵。廣闊無垠的上空天高雲淡,晴空萬裏。


    慕府張燈結彩,紅縵掛簾,喜氣歡慶籠罩府邸。


    慕雲棲身穿飛鳳散羽紅禮服坐在黃銅鏡前,任由迎芙為她挽發梳髻,接過迎棠托盤上的鳳尾流金冠為她戴上,華貴精美的鳳冠將慕雲棲的麵容襯的妖冶絕麗,傾世無雙。


    她伸出白皙修長的手搭上候在一旁地手腕,緩緩起身而起,侍立身後的宮人立馬上前將她禮服長長逶迤在地的裙尾雙手托起。


    迎棠輕輕整束她腰帶上的配飾,拿上頭紗覆上鳳冠,絕色麵容在紅紗內若隱若現。


    迎芙俯身道:“小姐,可以出發了。”


    蘭姑打開房門,房內眾人齊齊退到她身後,慕雲棲邁著蓮步踏出,門外迎親女官紛紛屈躬閉退兩旁。


    迎芙迎棠輕輕攙扶著慕雲棲,女官們尾隨,領著一行人漫步過迴廊石亭走到前院。


    慕府前院門庭若市,慕岩與同僚們站在府邸大門口談笑風生,笑意盈盈。大大小小的木箱抬進了一間又一間庫房,堆滿了慕府整個庫房。


    慕雲棲一身鳳冠霞帔現身院落,眾人的喧嘩戛然而止,悄聲挪著細不可見地步子移往慕岩身後,側身屈躬埋首。


    她拖著長長的裙尾,邁著從容不迫的步子緩緩向前。透過紅紗行動自如,踏上石階走向府門,經過慕岩麵前,轉過身子俯首磕拜。


    “女兒就此拜別,父親保重。”慕岩扶起她,點了點頭。


    她微微頓留便直接步上了停在官道上奢華尊貴的轎攆,慕岩攜賓客迎麵轎攆屈膝叩首行禮恭送,齊聲道:“臣等恭送太子妃。”


    鞭炮齊鳴,鑼鼓喧天,儀仗緩緩行駛在嘈雜喧鬧的官道上,儀仗後麵抬著百抬紅箱嫁妝,當真是紅妝十裏。


    禁軍持劍橫擋著向前簇擁的百姓,目露狠色。


    東宮宮門站著迎親賓客,麵前男子身穿盤龍祥雲紅禮服,頭束金冠,輪廓分明的麵容上有著精雕細琢的五官。麵容上揚的笑容炫彩奪目,一身禮服風華絕代,周身散發尊貴氣息,讓人心生敬畏。


    儀仗停在東宮門外,迎芙掀開精繡帷簾,迎棠攙著慕雲棲輕盈優雅地下了轎攆。


    男子笑意愈深迎上前去,伸手牽上慕雲棲踏步入內,九月的天透著微熱,慕雲棲的手卻冰涼。


    身旁所經之處,道賀連連,喧鬧歡慶的大殿人聲沸騰。


    祭禮、接冊、謝賓等繁瑣儀式,幾番折騰下來已過傍晚。


    坐在喜榻之上的慕雲棲疲憊不堪,頭上飾物沉重,她透過紅紗看向房內四周,徒然一片喜慶,暗自運氣用息使自己撐下去。房間裏的嬤嬤念著大吉大喜的福語,她神色倦怠無力細聽。


    正堂的歡聲笑語傳至院落穿透房門蕩漾在慕雲棲耳邊,激起心中萬千惆悵。


    迴想起出嫁前父親與自己在書房的敘話,喜慶祥和的府上,父親滿臉愁容,語重心長地道:“你三哥已迴邊境,慕家的秘密隨著你入宮後定會被查起,而皓月宮也不會施以援手。你若尋得時機,在宮內留意一本《山河匯》舊籍,此籍乃當世孤本。若拿到此書,慕家或可逃過一劫。”


    山河匯始於四百年前,虞朝那時統領整個天下,國主命人將天下風貌,各處關卡繪製,經多年鑽研而成。上麵對各勢各地,何處易守何處可攻,全部精心描繪在山河匯內。


    如今的北約就是憑著山河匯而建國,也是憑著它而屹立不倒,成為天下大國。


    自己要怎麽去尋這本至關重要的書籍,且它什麽樣也無人知曉,又怎麽知曉真假。


    房門嘎吱一聲被打開,慕雲棲收起思緒,聽見一群人推搡著進了房間。


    “五哥,今日我們可是為了看五嫂的。”男子一開頭,後麵立馬紛紛嚷鬧起來


    “是啊是啊五哥..”


    “五哥,你就掀起一點點,我們看看就好,絕對不擾你的洞房花燭夜。”


    “好了,都迴去吧。”顧寒軒柔聲拒下。


    “五哥真小氣,我日後成親之日你們也別妄想瞧看。”男子稚嫩的童音嘟囔道,轉身飛奔出去。


    “五哥不給看那我也迴去了。”


    “那我也迴了,都迴吧,別耽擱五哥的新婚之夜了。”年輕男子道


    湧進房間的男子們紛紛離去,徒留顧寒軒站在圓桌邊上扶額,他喝下侍女端上的醒酒湯,微微清醒。


    轉而邁步走向喜榻邊,嬤嬤笑容滿麵遞上玉如意,他接過輕輕掀起紅紗。


    慕雲棲眼前昏亮,房內一片喜慶,周身站滿了麽麽侍女,她們好奇地打量她。


    麵前立身一風姿綽約的男子,修長挺拔的身姿禮服加身,麵如冠玉的臉上似乎帶著醉意,嘴角揚著一抹魅惑人心的微笑,身上透著與生俱來的尊貴。


    顧寒軒見眼前女子神色平靜,麵容明媚妖嬈,美撼凡塵。


    她輕輕抬眸與自己相對,所有醉意頃刻間散去。


    侍女端起托盤上前,旁邊嬤嬤道:“請太子太子妃喝下這杯合髻酒,從此長長久久,恩愛不疑,子嗣延綿,繁衍不息。”


    她端過酒杯舉起,顧寒軒繼而伸手端上另一杯,與她繞手交杯對飲。


    侍女們舉著托盤和嬤嬤們一道行禮告退,隻留下迎棠迎芙侍立邊上。


    慕雲棲起身坐到銅鏡前,迎棠將她頭上飾物一一卸下,墨發如瀑傾瀉及腰,臉帕沾水洗盡妝容。


    待迎棠伸手欲褪去她身上禮服時,被慕雲棲抬手拂下。


    “你們且先退下吧。”慕雲棲輕聲道。


    迎芙迎棠相視一眼,齊身退出房間將房門輕輕掩上。


    顧寒軒坐在榻上眉眼帶笑盯著立在鏡邊的慕雲棲,她一頭烏黑秀發對背著自己,一身華服勾勒著她纖細婀娜的身姿,不用看也知那張褪去脂粉後的麵容會是怎樣的清麗出塵。


    浮想起三年前在慕府初見就被她打暈在地,四哥見自己暈倒,當時氣急敗壞,轉身便與她廝打起來,害自己倒在雪地裏被凍到清醒。


    為了製止他倆停手,當時自己冷的後背發涼還故作無礙。迴宮後此事傳到父皇那裏,自己也忘記當時如何向父皇請旨求娶得她。


    顧寒軒絕不會承認他那日對慕雲棲一見傾心,尤其還是個芳齡十二得小女孩,盡管那時女孩已出落的明眸皓齒。


    慕雲棲轉身見顧寒軒看著自己出神,臉上溢著笑意,心中不由鄙夷。


    “太子殿下今日似乎格外滿意?”慕雲棲看向他。


    顧寒軒迴過神來看見慕雲棲一臉麻木的站在那裏,心下懊惱。


    “本宮今日大喜,心中暢意,難道不妥?”他問道,起身向她走去。


    “並無不妥,太子殿下樂意就好。”


    顧寒軒不接她話,手掌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絕美的臉,按耐住內心的炙熱,屏息閉目欲吻上她臉頰,卻被她阻手推開。內心的狂熱觸及到她冰冷麵容時瞬間褪散,清晰的從她眼底看到了厭惡,令他全身感到一陣涼意。


    他放開她,見她神色依舊不耐,心中升起惱怒。卻不願在新婚之夜鬧出動靜,將怒火強忍下去。


    “你還真是絲毫未變,一如當初的跋扈。”顧寒軒嘲諷道,說完後便走迴榻上,徑自躺下。


    慕雲棲冷笑道:“時隔數年,太子殿下對當初的事竟還未忘懷。”


    “當然,本宮此生從未有人敢如此膽大妄為的對待過。”


    “那太子殿下,為何還要娶我。”慕雲棲問道,其實她是真的想知道為何。自己並無過人之處,當初還傷過他,他卻為何要娶。


    顧寒軒雙手枕在腦後,兩眼望向榻頂帷幔,自己也曾想過為何當時要向父皇請旨,為何後來要安排影衛去打探她,自己為何要去留意她的喜好。


    “你以為是為何?”他未看她一眼,依舊望著榻頂。


    “若論出身,慕家武將之家自是不能與平勇候等世家相及,若論權勢,也自有國公府與徐府在前,我實在不知,慕家有何讓太子殿下相中之處?”慕雲棲娓娓說道,然後自行坐到軟榻上。


    “太子妃還真是對朝堂之事了如指掌。”他陰冷說道,麵色暗沉下來。


    “太子殿下過譽了。”慕雲棲道


    顧寒軒不禁失笑,她還真當誇讚來受用:“慕家有一樣是別人家沒有的。”


    “請太子告知。”


    “你...”


    慕雲棲不禁疑惑,看向榻上男子,見他良久不言,隨後竟側過身子,閉目就寢。


    見他似乎睡去,心中如釋重負般輕吐氣息,躺在軟榻上,之前的倦意也消失殆盡,對明日的情形,不禁擔憂。


    房內燭火昏黃,一室兩榻,各自休憩。


    外麵甬道上的大紅燈籠在夜風下,左搖右晃,將漆黑的夜晚照出微弱光亮。


    燭火燃盡,房間一片漆黑。門口守夜侍女困意十足,看房內燭火已滅,便靠著房門睡去。


    夜裏顧寒軒周身被冷意襲身,醒來見四下黑暗,房內寂靜無聲。


    他抱起衾被借著房外甬道透進的光亮往軟榻走去,果然見慕雲棲斜臥於上,禮服裙擺延伸在地,他將衾被輕輕覆在她身上,替她攏了攏遮住她臉的秀發,靜靜看了一會兒,便迴到喜榻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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