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如墨般的濃眉下,是鋒利單薄的眼皮。瞳孔漆黑,薄唇抿住,麵容俊朗,帶有一股叫人望而生畏的煞氣。


    他玄色的衣衫上,繡著栩栩如生的金龍。


    是的,他穿著龍袍。


    是宇文期。


    夢中欺辱她的人,正是宇文期。


    那一刻,孟昭歌被驚醒,猛地從床上起身,大汗淋漓。


    外頭的天剛剛亮起。


    她重重地唿吸著。


    從重生以來,她就不斷做這些夢,她相信那都是前世真實發生的事。


    而今,她終於知道了,那個在她被囚禁時,強迫了她的人是誰。


    宇文期這個畜生!!!


    他騙得她好慘!!


    孟昭歌捏緊被角,恨不能現在就殺了這個男人。


    “現在我沒本事殺他,至少得立刻和離,不能再繼續待在這裏。”孟昭歌閉了閉眼。


    很快,她就想到了一個主意。


    想到主意,就要立刻實行,否則等宇文期迴來,又不知會發什麽瘋。


    孟昭歌便叫來墨環,在她耳邊說了什麽。


    “娘娘,這可行?”墨環有點驚訝,“那秦小姐向來不好惹,要是她知道這些,她得殺來梅苑的。”


    “就是要她殺來,最好‘殺’了我。”孟昭歌麵無表情,“那樣,我才能離開荊王府。”


    墨環心中一震,忽的想到了什麽。


    “娘娘,您這是要和離?”


    “嗯。”孟昭歌直白地說,“我呆不下去了,墨環,若你想繼續留在荊王府,我會替你想辦法……”


    “娘娘說什麽呢,我自然跟您走。”墨環皺眉打斷她。


    明白了她的意思後,墨環也不覺得怎麽驚訝,更不想勸她。


    說實話,早該離了。


    便撫住孟昭歌微涼的手,雙眼認真地道:“娘娘要做什麽,墨環都會幫您,墨環隻求您一件事,您到哪兒,都要帶著墨環。”


    孟昭歌眼底動容,“墨環……”


    主仆二人計劃好了主意。


    而後,墨環出了梅苑,到秦月柳住的霜華閣轉悠。


    沒過多久,一身粉衣的秦月柳迴來了。她身後跟著兩個丫鬟,兩個丫鬟也不知說了什麽,逗得秦月柳大笑不止。


    但這笑容在看見墨環後,戛然而止。


    “你來幹什麽!”秦月柳板著臉,瞪了她一眼,“孟昭歌讓你來的?”


    “秦小姐誤會了,我們娘娘平時很忙的,哪兒有空顧得上您。”墨環怪聲怪氣。


    秦月柳自然一點就著,叉著腰便連珠炮一樣罵著:“你這死丫頭,你敢瞧不起我?我親姑母是當朝蘭妃,我表哥是這荊王府的主子。別說你了,你主子又算個什麽東西,你主子就是個外人,還輪得到你一個下賤胚子耀武揚威?”


    墨環垂著眸,眼珠一轉,見她上鉤,更賣力地表演著。


    “表小姐說這話好厲害呢,可您到底是個表的,我主子可是王爺八抬大轎娶進來的妻子,這誰是外人,奴婢看您應該掂量掂量——”


    話音未落,‘啪’一聲。


    “你再說一句!”秦月柳揚手痛打了她一巴掌,“賤丫頭,伶牙俐齒跟孟昭歌學的吧。我倒要去問問,是不是孟昭歌教得你如此以下犯上!”


    說罷,也不管那捂著臉的墨環了,氣勢洶洶便殺去了梅苑。


    梅苑正安靜著。


    侍女們都知道昨夜發生了不好的事,娘娘今早都沒出門,便也不敢有什麽動靜。


    於是,秦月柳那炮仗一樣的嗓子,便格外清晰。


    “孟昭歌!”她踹門進來,大喝一聲,“你給我滾出來,賤人,滾出來!”


    阿綠忙上前,“表小姐,娘娘今日身體不適……”


    “滾!”秦月柳一腳踹翻阿綠,殺氣騰騰,直衝正房而去。


    到了正房,又是一腳。


    那木門已不知第幾次劇烈撞在了牆壁上。


    秦月柳咬牙切齒地殺進來,卻見孟昭歌隻是坐在美人榻上,安靜的看著書。


    她!還!敢!看!書!!!


    秦月柳衝過去把她的書搶走,撕成兩半,砸在地上,“孟昭歌,你為何叫你的下人去羞辱我!”


    孟昭歌莫名抬眸:“墨環?她怎麽羞辱你了?”


    “她說我隻不過是表小姐,而你是明媒正娶的王妃!”


    “哦。”孟昭歌眨眨眼:“她也沒說錯啊。”


    又問:“這也算羞辱?”


    “……”秦月柳的惱怒終於得以發泄,氣得連連指著她,“我就知道,那賤丫頭果然是你教的。你這臭不要臉的貨,我表哥根本不想娶你,是你舔著臉貼上來的!”


    “你還好意思拿著雞毛當令箭呢,其實我姑母討厭死你了,姑母跟我說,你就是個蠢貨!早晚有一天,她要表哥廢了你,娶我做王妃!”


    “我告訴你,你再敢惹我,將來有你好看的!”


    她說完,整個胸腔都在劇烈起伏,一雙眼睛瞪得像銅鈴。


    孟昭歌隻問:“你說完了?”


    “完了!”


    “那我告訴你,現在可不是我舔著你表哥不放,是你表哥扒著我。”孟昭歌淡淡道。


    秦月柳一愣:“你什麽意思?”


    “意思是,如果不是昨晚蘭妃打斷了我們——”孟昭歌露出自己的肩膀,那上麵曖昧的紅色痕跡無比惹眼。


    她曖昧的勾唇,繼續說道:“王爺可要纏著我一整夜呢。”


    “哦,還有,我今年生辰時,王爺為我準備了過去十八年的賀禮,那些金銀珠寶,晃得我眼睛疼。”


    “表小姐,人貴在有自知之明,我勸你還是早點找個人嫁了,別想那些不該想的了。”


    孟昭歌的嘴唇,一張一合,那聲音落在秦月柳耳中,她如遭雷劈。


    “表哥居然和你圓房了,表哥居然……”


    居然好像,愛上她了?


    孟昭歌但笑不語。


    “表哥怎麽能碰你呢!!”秦月柳徹底抓狂了,隨即,又找個了理由安慰自己,“一定是你和別人私通!”


    孟昭歌笑了笑,“你要是願意這麽安慰自己,那就安慰吧。”


    “現在,還請表小姐離開,別打擾我了。”又打了個哈欠,下了逐客令。


    秦月柳站在原地沒動,死死盯著她的臉。


    忽地,秦月柳看見了桌上的銀簪,就像早就準備好的一樣。


    孟昭歌得意揚揚的嘴臉在她眼中越發深刻。


    她抄起桌上的簪子,想都沒想,劃向孟昭歌的臉。


    腦中隻有一個想法:毀了孟昭歌的臉,表哥就不會喜歡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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