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安發生時疫的時間,比前世早了七八天。


    那時,柴安百姓因此遭受重創,死了不少人,朝廷費了大力氣阻止了時疫的擴散。


    而太醫院卻對這病束手無措。


    “我得出去一趟。”她想到了什麽,忙迴房更衣。


    阿綠想阻止她,卻反被她叮囑:“別跟王爺說,我很快迴來。”


    說完就急匆匆出了荊王府。


    馬車停在如意堂前,如意堂關了門。


    一路上走來,孟昭歌看見很多家醫館門前,都堆滿了人,來買艾草的太多了。


    在這樣人人自危的情況下,如意堂竟然還是門可羅雀,這是多麽獨特的一道風景線。


    孟昭歌忍不住自嘲著,敲了敲門。


    “不接客。”裏麵傳來裴玉的聲音。


    孟昭歌一愣,差點兒就想罵他了,人家都在賣艾草,他為什麽關門?


    “是我。”她耐著脾氣應聲。


    裏麵傳來腳步聲,裴玉這才給她開了門,讓她進來後,又火速關上。


    孟昭歌這才看見他關著門在做什麽。


    桌上堆滿了書,還有一些草藥,裴玉竟是在研究時疫方子。


    孟昭歌不由得想到了前世,在她被宇文期軟禁時,裴玉總隔著牆和她聊天。


    有一日,兩人聊起了前兩年柴安忽然出現的時疫。


    她覺得是有人故意陷害,因為節點剛好是南秦與南褚戰爭期間,而裴玉也認同她的看法。


    又說:“那幫太醫就是太沒用了,被時疫禍害了那麽久都沒找出方子。”


    “難道你就能找出了?”她幫太醫們說話。


    豈料,那邊的聲音,桀驁傳來:“我當然可以,別說是時疫了,什麽疫我都可以。”


    當時聽見這句話,孟昭歌就覺得他太傲了。


    但如今,她卻好奇地湊過去,問:“你打算配出時疫藥方?”


    他瞥她一眼:“明知故問。”


    “……”孟昭歌措了下辭,故意激他:“你行嗎?這時疫可不簡單。”


    “我怎麽不行,別說時疫了,什麽疫我都手到擒來。”他語氣張狂,有種盡在掌握之中的傲氣。


    和前世的迴應一模一樣。


    孟昭歌坐在一旁,看著那些一竅不通的醫書,很友好地問:“用我幫你嗎?”


    “用。”


    裴玉又看了她一眼:“你幫我下碗麵,加倆蛋,我餓了。”


    昭歌:“……”


    而後,她在如意堂呆了一整日,迴去時,快要黃昏。


    迴了荊王府,孟昭歌便問墨環:“王爺今日沒來吧?”


    墨環道:“沒,王爺今兒一整日沒迴府,估計是城裏出了時疫,王爺和諸位大人在忙著處理。”


    這種時候,在外頭就算沒忙著,也不能呆在王府。


    孟昭歌意料之中,安心地迴到房間。


    第二日,墨環給她梳妝時,特意提起:“昨晚王爺來了,我說您已經休息了,王爺便走了。”


    孟昭歌按了按太陽穴,應了聲,沒當迴事。


    飯後,她又出門,去了如意堂。


    阿綠看著她離開的身影,暗自著急,嘀咕著:“這要是被王爺知道,可怎麽辦……”


    “阿綠。”有道聲音從她背後傳來。


    孟如願麵容嫻靜,走到她身旁,問了句:“我剛剛看姐姐朝著這邊來了,她做什麽去了?”


    阿綠想到表小姐是娘娘的自家人,沒隱瞞:“娘娘出府去了,具體去哪裏,奴婢也不太清楚。”


    “出府?”孟如願不解,這外頭正鬧著時疫呢,姐姐出去幹什麽?


    她略一思忖,壓下麵上異樣,說了句:“好,我知道了。”


    那廂,孟昭歌到了如意堂。


    剛敲門,那頭的裴玉就倏地一下打開,像是早就在等著她一樣,頭發亂糟糟的,可臉上露出得意的神情。


    “你來了。”他眼眸中熠熠生輝,勾唇拿出一張紙。


    “看這是什麽。”


    孟昭歌愣了一下,遲疑道:“不會是藥方吧?”


    裴玉不說話,抱臂,滿臉得意地等著她看完之後的反應。


    一目十行掃完的孟昭歌,驚訝地抬眸看向他。


    “還真的是藥方。”


    她大喜:“你可立了大功了!如意堂能不能打出名聲,在此一舉。”


    裴玉:“你打算怎麽做?”


    “當然宣揚出去,就說如意堂能看時疫……”


    “錯。”裴玉慢吞吞道:“到時候還要一張張開方子,把脈。你就不怕那些染了病的一擁而上啊?這時疫傳染性很強的。”


    “那怎麽辦?”


    “按照這藥方,先包個幾十副藥。”他的食指打了下她手中的藥方,“我們隻開個門縫賣就行了。”


    孟昭歌覺得這主意好。


    二人說幹就幹,很快包好了五十份治療時疫的藥。


    但如何把這藥宣揚出去,也是件難事。


    孟昭歌想了想,扮成了個小廝的模樣,和裴玉一起出去,故意在一大戶人家門口假裝聊天。


    “那如意堂的藥,可真管用啊!我夫人喝了藥後,果真好了起來。”


    “是啊,真沒想到,竟然有人能治好時疫。”孟昭歌配合地接話,“就算沒得時疫的人,喝了那藥,也能防止被傳染呢。”


    兩人很自然地走了過去,對話吸引了那大戶人家侍從的注意。


    時疫正讓百姓們人心惶惶,誰都不願意賭命,尤其是有錢人。


    故而,沒過多久,如意堂前果真圍了五六個人。


    裴玉隻開個門縫賣藥,一副藥賣十兩銀子。


    那五六個人,全是那一條街上的富庶人家的仆人,故而出手都很大方,直接買了藥帶迴去。


    其中一戶富商,把藥喂給了意外被傳染的母親,老太太當天晚上,就退了熱。


    “簡直是神醫啊!”富商驚喜極了。


    這事,一傳十十傳百,到了第二日,柴安不少人都聽說了如意堂有時疫藥方。


    如意堂前擠滿了人,裴玉不開門,讓他們排好隊,才肯開門縫。


    一早上,孟昭歌和裴玉忙得焦頭爛額,打包藥的手都麻了。


    很快,那幾樣藥材就全賣完。


    兩人把門一關,數起了銀子。


    賺了五百多兩。


    裴玉把錢分好,孟昭歌四,他六,又往椅子上一癱:“明日他們應該就不會來了。”


    畢竟,他的同行們今天之後,肯定也得想辦法弄到配方了,到時候醫館都賣起來,可以分攤如意堂的壓力。


    孟昭歌也知道他的意思,道:“你倒是很慷慨,自己的藥方,也不介意別人知道。”


    “一幫注定追趕我的人都不在意,我有什麽好在意的。”


    裴玉閉著眼睛,懶洋洋道:“我巴不得同行知道我有多牛。”


    孟昭歌失笑。


    兩人都累了一上午,癱在椅子上,漸漸困了。


    意識模糊時,孟昭歌的頭,就不自覺偏到了裴玉的肩側。


    這時,如意堂的門,卻忽地從外頭,被人推開了。


    宇文期駭人的目光掃向那‘依偎’著的男女,狠狠攥緊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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