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鳶趴在地上,緩緩抬起了頭,竟已經淚流滿麵,“公子,我求您了,即便不是侍妾,讓我當您的通房丫鬟也好……”


    通房丫鬟,連個名分都沒有,哪怕是最卑微的下人,也很少願意這樣委屈自己。


    元驚烈不由得驚愕:“你為何這麽作踐自己?”


    若說方才他還是憤怒居多,但如今,他更多的是不解。


    柳鳶隻哭,有些事情,她難以啟齒。


    而元驚烈似乎猜出了什麽,問道:“有人為難你?是不是青樓的人找到了你?”


    柳鳶咬著唇:“公子,您別問了。我隻求您,您要了我吧。往後我不會糾纏您的,不會生出想要攀附您的心思……”


    元驚烈堅決地道:“這不可能。但你若有困難,我可以幫你。”


    幫?誰又能幫的了她呢?


    眼見著求助元驚烈未果,柳鳶徹底喪失了希望,捂住臉,肩膀抖動地哭泣著。


    “你先起來……”元驚烈擰眉,束手無措。


    而這時,房門外卻傳來一道喊聲:“阿烈,你在嗎?”


    元驚烈神色一變,驚慌失措的就要扯起來柳鳶。


    柳鳶也是十分意外,被他粗暴地拽著一隻胳膊,不由得吃痛,“疼,公子……”


    外頭的孟昭歌聽見了女子的痛唿聲,腳步頓時停住。


    想都沒想,她立刻轉身要走。


    孟昭歌不是未出閣的小姑娘了,她前世,該經曆的都經曆了。


    她知道那是什麽聲音。


    可這時,元驚烈奪門而出,慌張地喊了一聲:“阿姐,你誤會了!”


    孟昭歌這才停住腳步,有點尷尬的迴過身。


    就見元驚烈正拽著一個少女,那少女衣著清涼,頭發有些淩亂。


    孟昭歌:“……”


    這想不誤會,行麽。


    元驚烈似乎也意識到了不對,連忙鬆開柳鳶,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孟昭歌麵前。


    “阿姐,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柳鳶什麽都沒有。”


    孟昭歌有點兒尷尬,偏偏墨環卻先調侃道:“小元公子,你慌什麽呀,我們也沒說什麽呢。”


    又瞄一眼柳鳶,笑嘻嘻地:“這姑娘,多俊俏,不丟你的人。”


    元驚烈沒好氣地喊她:“墨環姐姐!你不要添亂。”


    又溫聲詢問:“阿姐,你怎麽忽然來了?”


    孟昭歌輕咳了聲,抹了把汗:“我是今日遇見黑鷹,聽說你告了假,又見你沒迴王府,所以來看看你。”


    “沒想到,撞見這麽一幕……”說到這裏,她訕笑了下。


    元驚烈緊張地道:“阿姐,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怎麽柳鳶…是…是……”


    可說到這裏,他說不出話了。


    姑娘家麵子薄,若真把事情原委說了,那柳鳶會作何反應?


    元驚烈自問不是多心善的人,但作踐一個女人,他做不出來。


    他啞巴了。


    反倒是柳鳶,哭哭啼啼地解釋:“娘娘別誤會公子,公子真的沒有欺負我。”


    孟昭歌這下有些懵了。


    但柳鳶說到這裏,她也不解釋了,隻是一臉難言之隱。


    “阿烈,你先迴避一下,讓我來和柳姑娘說幾句話。”略一思忖,孟昭歌這樣道。


    於是將柳鳶帶到了房間中。


    孟昭歌用著最溫柔的語氣,說道:“柳姑娘,是不是有什麽事不方便告知阿烈?若你相信我,可以跟我說。”


    柳鳶依舊猶豫著。


    “你也知道,我是荊王妃,我一定能幫到你的。”她又勸道:“若你不告訴我,誰還能幫你呢?”


    “你若想指望阿烈,他權勢可不如我。”


    “娘娘……”柳鳶想到自己這一路的苦痛,終於鬆了口。


    複而,她將自己遇見的事,含著淚全部告知給了孟昭歌。


    “我和元公子,的確沒有其他關係,我留在這兒,是因為我從怡紅院逃走後,無處可去,他才收留了我。”


    “但我沒想到,昨日怡紅院的老鴇竟跟蹤我來到鏡園。我和她發生爭執,隻好撒謊說自己已做了元公子的妾。”


    “而那老鴇,卻說我的處子之身賣給了他們怡紅院!可我當時明明是被他們逼進的青樓的,哪裏有人賣我?我連個家人都沒有。她卻揚言明日要帶人來驗我的身,若我不是處子之身,就要我高價賠償給他們……”


    “我想著,賠錢總比被他們抓迴去好。”說到這裏,柳鳶羞紅了臉:“我是走投無路,才想到求元公子收房我的。”


    孟昭歌總算明白了過來。


    那青樓,是在欺負一個無權無勢的姑娘。


    “苦了你了,你就跟我迴荊王府吧,做我的婢女。”她直接解決問題。


    柳鳶還有點沒反應過來,遲疑的抬眸:“真的嗎?可那怡紅院的老鴇不是好說話的人……”


    “柳姑娘。”墨環忍不住笑了,“我們娘娘可是王妃,誰敢在王府要人,誰又敢得罪當朝王妃。”


    在柳鳶看來天大的問題,對孟昭歌來說,動動手指就能擺平。


    柳鳶恍然大悟,立刻對孟昭歌磕了個頭:“奴婢多謝娘娘!”


    此事就這麽掀了過去。


    之後,孟昭歌直接跟元驚烈說了聲,便將人帶走了。


    元驚烈自然是一百個同意,並同柳鳶道:“你安心在王府伺候,明日那些人若敢來,我會讓他們好看。”


    柳鳶感恩戴德。


    她隨孟昭歌迴到荊王府,看著氣派精致的府邸,心中連連驚歎。


    孟昭歌將她安排在梅苑伺候,讓阿綠來帶她。


    “在咱們梅苑,平時挺輕鬆的,娘娘也很好說話。”阿綠和她說道:“不過,你是怎麽被娘娘帶迴來的?”


    “我…賣身葬父,娘娘心善,買了我。”她撒了個謊。


    阿綠:“你真不容易。”


    兩個姑娘說著話,從梅苑出去,迎麵撞見了孟如願。


    “表小姐。”阿綠道。


    孟如願看了她一眼,麵帶微笑,隻是將目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時,微笑頓住。


    柳鳶正抬眸怯生生地望著她,跟著喊了聲:“表小姐。”


    孟如願的嘴唇有些發幹,“這是?”


    “是娘娘剛帶迴來的婢女,叫柳鳶。”阿綠說。


    “柳鳶……”孟如願打量了一下少女,笑了笑,“倒是生得漂亮。”


    說完,她就朝著梅苑中去了。


    柳鳶拍了拍自己緊張的心口,便聽見阿綠跟她介紹:“那是娘娘的堂妹,孟如願,孟小姐。”


    她聞言,迴頭看了眼孟如願的背影。


    似乎…有些眼熟。


    …


    第二日,怡紅院的人,如期來到鏡園。


    元驚烈並不在家,他等在鏡園附近的街上,看見人後,直接去大理寺報了案。


    “有人擅闖我家。”他說:“可能是想殺我。”


    大理寺不敢怠慢,把正四處搜柳鳶的怡紅院幾人,全給抓了迴去。


    那老鴇跟殺豬一樣尖叫,被大理寺的人一腳踹暈了。


    而大理寺是如何審問他們的,旁人不得而知,反正總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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