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戶部尚書林江其死於青樓妓子床上的消息,不脛而走。


    這實在是個很難看的死法,林家上下都覺得丟死人了。


    褚帝得知,更是惱怒,接連找了好幾個素日和林尚書交好的人的茬。


    而最害怕的,自然是荊王宇文期。


    因為他就是和林尚書交好的人之一,他借口病倒,躲在了家裏。


    孟昭歌在背地裏笑他慫。


    又去打聽林家的事,元驚烈告訴她:“林家打算下葬了,可能是覺得丟人,隻在出事那天讓大理寺好生查了。”


    “都挺要麵子的。”孟昭歌說。


    因為此事,元驚烈得到了無間閣的賞賜,三百兩銀子。


    “看來那位貴客出手闊綽。”元驚烈說。


    沈鏡道:“那是自然,殺朝廷大臣,不要多點怎麽行。”


    元驚烈:“以後有任務,多叫我。”


    沈鏡挑眉:“喲,攢老婆本是不是?”


    少年但笑不語,默認了。


    而沈鏡也的確夠照顧他,在接下來的幾日,再度派發給了他兩個任務。


    每次殺完人後,他都會在無間閣洗澡,洗掉身上的血腥味,才會迴荊王府。


    這日迴去,他在路邊遇見了一個姑娘。


    姑娘身邊有個男人,一身勁裝,拉著她幹瘦的身體,要把她帶走。


    看見元驚烈,那姑娘眼前一亮,喊他:“公子!救我!”


    隨著這聲音,那男人也迴頭看向了元驚烈。


    少年這才看清楚,原來拉著她的男人,是大理寺的魏停風。


    元驚烈沒什麽興趣多管閑事,但定睛一看,那姑娘竟然是那日在怡紅院,和林江其在一起的那位。


    若他不幫她,她會不會說出他的秘密?


    思及此處,元驚烈隻能上前:“魏大人,您這樣恐怕不妥吧。”


    魏停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也認出了他:“荊王妃身邊的小跟班?本官如何,恐怕不需要你管。”


    “魏大人身份尊貴,若被人看見在街上強搶民女,免不了被言官彈劾。”


    元驚烈為他著想:“您也不缺女人,何必和這個髒兮兮的丫頭糾纏。”


    魏停風冷笑,深深地看了一眼地上一臉敵意的少女。


    得,真是不識好人心。


    “罷了。”他鬆開少女:“你既然要英雄救美,那就讓給你。”


    反正,他隻需要保證這姑娘不重新淪落青樓就可以了。


    魏停風轉身就走。


    元驚烈幫她解了圍,問了句:“沒事吧?”


    少女搖了搖頭,從地上爬了起來,“多謝公子,又救了我一次。我…我叫柳鳶。”


    元驚烈:“你叫什麽不必告訴我,我先走了。”


    他並不想和她多做糾纏,可是這少女卻一直跟著他走。


    這少女很會自欺欺人,他一停住腳步,迴頭看,她就裝作沒事人一般也看向別處。


    就好像他能發現不了她一樣。


    元驚烈蹙眉,走到她麵前:“你沒地方可去嗎?我要迴家了。”


    柳鳶紅著眼圈搖搖頭:“……沒有。”


    她祈求道:“公子,我能不能隨你迴去,您要我做什麽都可以的,我可以當丫鬟,什麽粗活都可以幹。”


    元驚烈沒想到他一時的好心,竟然給自己惹了個麻煩。


    他並不是個好脾氣的人,壓低了聲音,道:“你知道什麽叫蹬鼻子上臉嗎?我能殺了那男人,也能弄死你。”


    柳鳶麵容恐懼,潸然淚下。


    在元驚烈以為她要退縮了的時候,她卻哭著道:“那公子殺了我吧,與其被發現後重新抓迴青樓,我寧願死了。”


    她說著,已經閉上了眼睛,一副求死的模樣。


    可街上人來人往,元驚烈不可能在這裏殺了她。


    更何況,他也隻是放放狠話,怎麽可能真的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動手。


    無奈之下,元驚烈隻能將她暫且帶到了沈鏡送他的宅子中。


    那宅子叫鏡園,一應設施俱全,是早先沈鏡買給相好住的,沒等送出去,倆人就掰了。


    元驚烈把柳鳶安置在那裏,走時冷冷道:“我隻能暫且收留你一段時間,你盡快找到別的去處。”


    柳鳶有些失望,追問他:“我看公子這裏沒人住,讓我留下伺候公子可以嗎?”


    “不可以!”元驚烈硬了語氣:“你別……”


    少女打斷他:“我知道了,我不蹬鼻子上臉了。”


    元驚烈噎了一下,一陣心煩意亂,隨即離開了鏡園。


    這日,他就這麽莫名其妙收留了一個無處可去的姑娘。


    好像是做了好事,可元驚烈心中不安,總覺得有事要發生。


    可又過了幾日,什麽也沒發生。他一邊在郭先生那裏聽學,一邊在無間閣練習。


    也曾迴過一趟鏡園,隻看見柳鳶把宅子打理的井井有條,還在院中種了菜。


    這個少女,並不像是帶著目的接近他的。


    他隻得暫且掩下心中那奇怪的感覺。


    很快,到了四月中旬。


    明西將軍府在裝死了好幾個月後,終於敢打開了大門。


    因為,十五號,是孟夫人的生辰。


    孟家要舉辦一場盛大的生辰宴,廣發帖子,也發到了荊王府。


    收到帖子的孟昭歌,隨手丟在了桌上。


    “我要是他們,我都不好意思請娘娘去。”墨環嘲諷地說著。


    孟昭歌笑:“他們當然要請我,若再不請我,他們豈非更要被戳脊梁骨。”


    墨環問:“那您去嗎?”


    孟昭歌道:“去,當然要去。”


    屆時,在賓客麵前,孟家為了挽迴名聲,一定會各種示好她,展現家庭和睦的樣子。


    看三隻猴子為了好處而演戲,多有趣的事。


    她不僅要去,還要給孟夫人準備一份大禮。


    隔日,孟昭歌便出門,去街上的首飾鋪,為孟夫人挑選了價格昂貴的翡翠簪子。


    出來時,竟剛好遇見一抹熟悉的身影。


    少年走進了一條巷子中,並沒有看見她。


    孟昭歌欲言又止:“阿烈……”


    墨環也看見了元驚烈,奇怪地問道:“這個時間,小元公子應該在聽學吧,這是去哪裏了?”


    孟昭歌沒說話,心中卻隱約有些擔心。


    在柴安,阿烈活動的地方,似乎隻有荊王府和郭先生家中,他去那條巷子幹什麽?


    那巷子裏也沒有酒樓茶樓之類。


    “娘娘,要不要去看看?”墨環看出她擔心,主動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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