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閃身躲過,同幾個侍衛過了幾招後,趁機用輕功爬上屋頂,迅速離開東宮。


    而侍衛窮追不舍。


    “站住!”


    “弓箭準備!”有人發號施令。


    一道道弓箭發出,如同流星般射向元驚烈。


    他來不及一一避讓,不慎被紮中了左臂,強忍住疼痛,縱身跳下,再迅速跳進河中。


    等到侍衛們追出門時,早已經不見了他的身影。


    元驚烈一路遊著,爬上岸時,全身已經冷到像冰塊一般,嘴唇顫抖著,麵色慘白。


    而那被箭射傷的手臂,更是不斷流著血。


    元驚烈不敢讓血跡留下線索,隻得撕下一角衣裳,拔出那箭後,使勁捂住傷口。


    繼而,才奄奄一息地迴到無間閣。


    深夜的無間閣,唯有沈鏡在等他迴來。


    院內的安靜,被少年跌跌撞撞闖進來的身影打破。


    “副閣主……”


    沈鏡見狀,神情一愣,立刻臉龐凝重地將他扶到了房中。


    “我給你包紮,忍住疼。”沈鏡叮囑著,複而拿出藥箱,極其嫻熟的給元驚烈處理好傷口。


    那血淋淋的一個洞,叫人看了觸目驚心。


    沈鏡不知他是如何狠下心自己拔出來的箭。


    而他為他包紮的整個過程,元驚烈更是一個字都沒吭聲。


    這小子,夠能忍。


    “好在箭上沒有毒,不然可真夠你喝一壺了。”處理完後,沈鏡洗了洗手。


    “看樣子,你是刺殺失敗了?”


    元驚烈抿了抿唇,啞聲道:“嗯。”


    沈鏡見他沒有繼續解釋的打算,饒有興致地問:“你不找找借口?”


    元驚烈:“失敗就是失敗,沒什麽好找借口的。”


    “好吧,算你是個爺們兒。”沈鏡攤了攤手,無奈道:“但你總得把今晚的事告訴我,讓我聽聽來龍去脈。”


    少年默了下,低聲解釋:“我剛進了東宮,便被他們發現了。他們,應該是早有防備,來的時候,人不少。”


    “你是說,他們早埋伏好了要抓你?”


    “……應該是。”盡管很不願意為自己找借口,但今夜刺殺之事,著實疑點頗多。


    元驚烈從被發現的那一刻就在想:那四麵八方衝向他的人,起碼有三十多個。


    很明顯,東宮是有備而來。


    可東宮怎會知道他今夜要刺殺?


    沈鏡聽後,沉著目光在想什麽。


    元驚烈以為他會和自己再分析些,但片刻後,他卻隻是歎了口氣,說道:“唉,要倒黴了。”


    元驚烈問:“什麽要倒黴了?”


    沈鏡:“刺殺沒成功,我們收的一千兩銀子,起碼要退一半了!!!”


    把收入囊中的錢再掏出去,這簡直就是泯滅人性的事!


    但要是不退,那姑娘看起來可不像個好說話的人。


    沈鏡歎了又歎氣。


    一旁的元驚烈,倒是很愧疚的心想:阿姐花一千兩買了我去執行任務,的確虧。不應該退一半,應該全額退迴才是。


    但這話他也不敢和沈鏡說。


    這夜,他歇在了無間閣,隔日天一亮,便立刻迴了王府。


    元驚烈害怕孟昭歌發現他受傷,緩了緩神色後,才去了梅苑。


    他撒謊說郭先生再度病倒,他要去郭家住一段時間,照顧先生,順道聽學。


    而今早,孟昭歌派了墨環去千香樓等黑鷹的消息。


    所以,元驚烈來找她時,她沉浸在緊張之中,也沒多想,叮囑他照顧好自己,又給了他銀子,叫他買些東西給郭先生。


    少年平靜地應聲,轉而離開,躲在了無間閣中修養。


    一整個上午,孟昭歌惶恐不安。


    終於等到午膳時,墨環迴來了,給她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娘娘,成了!就在方才,陛下已經下旨,恢複了太子殿下的自由!自此東宮一切如常!”


    孟昭歌聞言,心中那塊石頭總算放下。


    為了促成太子出東宮,她這段時間可忙的暈頭轉向!


    在新春宴會那日,她得知宇文練是因天象才不得出後,就想到了一個主意。


    ——她叫無間閣去刺殺太子,再叫太子守株待兔。


    刺客一定得是夠專業的,不能是隨便找個人。


    這樣,事情鬧出來後,才能讓向來多疑的褚帝相信,有人狼子野心,對他的嫡長子虎視眈眈。


    而誰會那麽想要太子的命呢?


    自然是其他幾位皇子。


    故而,這時的褚帝,才能意識到,一日不放宇文練,他便會一日家宅不寧。


    隻有放出太子,才能讓其他幾個蠢蠢欲動的皇子死心。


    於是,她成功地幫宇文練恢複了尊榮。


    孟昭歌忍不住高興地想:太好了,離宇文期的死期又近了一步。


    但墨環,卻憂心忡忡地道:“娘娘,既然殿下出來了,那他和您碰麵,恐怕隻是早晚問題,您要瞞著他到何時?”


    孟昭歌眼底的喜色,便淡了幾分。


    是啊,若被宇文練知道,和他結盟的,是宇文期的王妃,那他會怎麽想?


    但事到如今,就算擔心又能如何。


    若宇文練實在憂心,不願再和她結盟,就算了。


    那廂,宇文期亦同樣得知了褚帝的聖旨。


    他險些將手中的核桃捏碎,聲音僵硬:“誰會敢在這個關頭刺殺他?怕不是他自己做了場戲。”


    李良道:“但陛下特意派了大理寺的魏大人去查探,的確查出是刺客所為,那河邊,還有刺客留下的血跡。”


    宇文期將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


    “他竟就這麽輕易出來了,本王又要被他壓一頭。”


    這些日子,他在父皇身邊絞盡腦汁的迎合,算是全白費了。


    父皇有嫡子在了,豈能還看得見他?


    李良不敢說話。


    但宇文期又很快想到了新的出路:他一人若想抗衡宇文練,太難。但他的妻子,如今是寧國公府的義女。


    若能借孟昭歌,搭上寧國公府這艘船,將寧國公拉到他的陣營中,那自然可為他平添幾分助力。


    尤其,寧國公夫人可是太後的親表妹。


    蚍蜉撼樹,難如登天,但他總得為自己試試。


    梅苑的孟昭歌卻不知道他在打什麽主意。


    她為了避免遇見宇文練,縮在王府中待了許久,對外便謊稱自己病倒了,柴安無論有什麽宴會,她都不去。


    連寧國公夫人的生辰宴她都沒去,隻是叫人送了禮物。


    此外,還順便叫墨環去給無間閣送了封信。


    沈鏡收到信,一目十行地看完。


    她信中說,他們任務失敗,她可以體諒,故而便不要迴銀子了。但下次她再有請求,無間閣所有人都得聽她調遣。


    都沒給沈鏡拒絕的機會。


    這女人,可真夠會打算盤的。


    沈鏡被迫答應了這樁極其不公平的買賣。


    轉眼就到了三月。


    這日傍晚時,孟昭歌收到了宇文期送來的一句話。


    “娘娘,王爺說,壽山的滿樹桃花開了,王爺想邀您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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