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人已經消失在了人群中。


    她不再多想,繼續走向東宮的方向。


    另一邊,元驚烈漫無目的地往前走著,雙目空洞。


    今日街上人很多,歡聲笑語,可他卻依舊覺得孤寂。


    他來柴安,是為了尋她。


    可那日,明西將軍府看門的家丁,嫌棄地驅趕他:“走走走,不看看這是哪裏,敢來孟府要飯。”


    誰會允許一個乞丐進家門?


    他隻能離開,身無分文,沒辦法在偌大的柴安生活下去。隻好先找了一份活計,賺些銀子,先換身幹淨衣裳。


    但柴安的鋪子,沒一家願意收他,他們都說,他會嚇到客人。


    好不容易千香樓收了他,沒幹兩天,卻又被他搞砸了。


    元驚烈有些後悔。


    或許他應該迴去向那個滿臉肥膘的公子道歉。


    可他骨子裏的自尊不允許。


    這沒用的自尊。


    少年輕輕歎了口氣,才不過十四的年紀,這日子便叫他喘不過氣。


    “救…救命……”這時,從黑暗的巷子中傳來一道微弱唿救聲。


    元驚烈聽覺敏銳,很快找到了聲音的來源,快步小跑了過去。


    地上,正半躺一個中年男子,麵色蒼白,臉上豆大的汗珠。


    元驚烈眼尖地瞧見地上摔落的小瓷瓶,瓷瓶周遭零落著幾顆黑色的藥丸。


    他撿起瓷瓶,蹲在那男子身邊,道:“吃幾顆?”


    “1……”所幸那男子還有意識。


    元驚烈迅速倒出一顆藥丸,塞進男子口中。


    過了會兒,那男子終於緩了過來,從地上起身,向他道謝。


    “多謝這位小友救命之恩,我是明西將軍府的管事徐伯。來日若有能幫上小友的地方,可來將軍府尋我,我願盡綿薄之力。”


    聞言,元驚烈神情一動。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若您願意幫忙,我如今就有事相求。”他抓住機會,立刻請求道:“徐伯,您能不能收我進孟府?讓我做什麽都可以,我無處可去了。”


    徐伯注視著他那隻藍色的眼睛,沉吟片刻,才說:“可以是可以,不過,你得把你的眼睛遮住。”


    “當然不是我瞧不起你,隻是我怕…怕別人會有意見。”


    他怕救命恩人誤會,連忙解釋。


    元驚烈卻隻頷首:“我明白的,隻要您肯收留我,我感激不盡。”


    徐伯鬆了口氣。


    而後,他將這個瘦弱的少年帶迴了將軍府。


    為了報恩,他特意將元驚烈安排到了夫人的婉閣,平時就掃掃地,修剪花草。還指了個叫虎子的家仆,教他熟悉院中事務。


    元驚烈很感恩。


    這一日,他終於能洗個澡,換上了幹淨的衣裳,高高紮起本亂糟糟的頭發。


    他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想的卻是:終於能像個人一般見她了。


    過了會兒,元驚烈從房內走出來。


    虎子等在外頭,瞄了他一眼,竟把自己看呆了。


    孟府的家仆裝是青灰色,十分老氣,但穿在元驚烈身上,卻分外好看。


    因為他皮膚天生的白,眉眼如山水畫,眼尾上挑,婉約秀美。漆黑的瞳孔,鼻梁高挺,薄唇紅潤,完全是個漂亮至極的美少年。


    而另一隻眼上的眼罩,則像是美玉瑕疵。


    虎子好奇:他是瞎了一隻眼嗎?


    他也真的問出了口,而元驚烈一怔之後,點了點頭,說:“從前不小心弄瞎了。”


    虎子覺得這小弟弟怪可憐的,暗暗決定往後要多照顧他。


    --


    東宮。


    蕭瑟的宮殿門口,隻剩下了兩名守衛。許是今日是沐冬節的原因,兩人看守的也不大盡心,還拉著家常。


    孟昭歌挑著準備好的兩個菜筐,走向東宮門口。


    那侍衛見是送菜的來了,擋住她。


    其中一個隨手拿了個蘿卜吃,問道:“三天前不是剛來送過嗎,怎麽又來。


    “……兩位大哥辛苦,今日沐冬節還要把守這不見人影的地方。”孟昭歌沒先迴答,反倒一上去就給了兩人一人一壺酒。


    兩個侍衛欣然接受,笑道:“那就多謝小兄弟了。”


    “謝啥啊,多大點事。”孟昭歌很會套近乎,湊近,為難的口氣:“是這樣——”


    “我呢,采購蔬菜采多了,迴去怕被老板責罵。這不是想著還有個地兒,能容納這些多餘的……”


    說到這裏,孟昭歌一副後悔的模樣:“都怪我馬虎,下次絕不再犯了。就這一迴,兩位大哥就幫幫我吧。”


    那侍衛聞言,爽朗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行,小事,你快去快迴。”


    孟昭歌連忙道謝。


    她走進東宮,想要找到宇文練的住處。


    可在院中亂晃時,背後卻有一道力量製住了她。


    那人都不知是何時過來的,孟昭歌沒反應過來時,脖子前就被抵住了一把刀。


    她嚇了一跳,連忙解釋:“我是來送菜的。”


    “說謊。”那人的聲音陰森森的,道:“七天才一送菜,你怎會提前四天來。”


    孟昭歌是真害怕他動手,這東宮除了宇文期,就剩下了一名殺人不眨眼的暗衛。


    前世,在宇文練倒台後,這名效忠於東宮的暗衛,曾刺殺過宇文期。


    圍在宇文期身邊的三十多名侍衛,全不是他對手。可惜在他快要抓住宇文期時,孟常寧先一步把她推了出去。


    暗衛一刀捅在她胸口,再想繼續追殺宇文期時,禁軍趕到。體力不支的暗衛,最終被亂箭射死了。


    而她重傷垂危,醒來後請求宇文期懲治孟常寧,被宇文期怒斥了一頓。


    她一直以為是因為宇文期深愛孟常寧,才不舍得懲罰孟常寧。


    直到她前世死前,孟常寧來天牢看她,告訴了她真相。


    原來,當日是宇文期主動暗示,要孟常寧把她推出去當替死鬼的。


    從迴憶中醒來,孟昭歌清了清嗓子,冷靜道:“你叫黑鷹吧,我就是那日給太子殿下送紙條的人,我要見太子殿下。”


    沒辦法,對方太兇猛,她隻能坦白。


    黑鷹眯了眯眼睛:“我憑什麽相信你?”


    “你不信,那我怎麽幫你的主子。”孟昭歌不想跟他再浪費時間,道:“如果我想害太子,以我這個身板,你還怕製服不了我?”


    黑鷹沉默了下,這才放下了刀。


    孟昭歌得以迴過身,看見他的臉。


    挺清秀的男子,隻是那薄薄的眼皮像把利刃,的確一看就不好惹。


    “別耍花招。”黑鷹隻丟下這一句,便拽著她去找宇文練。


    東宮的最西邊有座二層的閣樓,碧瓦朱簷,雕欄玉砌,從裏麵傳來了陣琴音。


    彈得是高山流水。


    走上去後,帷幕後的青衣身影正好停止了撫琴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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