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婷撲哧一聲笑出來,說:「怪你叔叔,他就是個酒瘋子。」


    第四十二章


    下午一點,三個人收拾了一天的行李往大巴車車站過去。本來陳桐是要送他們的,但是卻接到一個緊急通知說要去開會。於是,他們三人隻好自己搭計程車過去。


    天色陰霾,雪倒是停了,但地麵上鋪著殘雪,以及被無數鞋子、車輪碾壓之後淩亂而骯髒的濕痕。


    三個人從出了門之後,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


    當著爸爸媽媽的麵,總覺得哪裏不對勁,想裝出一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的派頭來,也裝不下去,總是沒有兩秒就破功。


    好在兩個職業演員加一個心理學博士,總算撐了過去。


    陳青木走在最前麵,腳步匆匆。


    他趕著到路邊上攔計程車,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時間點計程車司機都去吃飯去了,所以好半天都沒有攔到一輛車。


    心急之餘,也擔心吳鷹和吳清甜等久了。


    「別急。」吳鷹溫潤的聲音忽然從身後響起。


    陳青木微愣。


    吳鷹忽然站到他身邊,說:「時間充裕,肯定趕得上的。」


    「唔。」陳青木點頭。


    吳清甜站在他們兩個人身後,很識趣沒有上前去插嘴。


    從後麵看去,兩個人站在一起,看上去有一種形容不出的般配感。


    馬路上車流減少,過一會兒才有一輛車開過去,被白雪掩蓋的素白世界裏如簡筆畫一般勾勒著灰黑色的橫枝斜影。


    「早上清甜說的話——」吳鷹眉角輕輕低下去,他看向陳青木,說:「你不用介意。」


    陳青木侷促得像慌慌亂亂的小袋鼠,急著找媽媽把自己的腦袋埋進媽媽胸前的袋子裏麵。


    「我……我……」陳青木支支吾吾,「我沒有介意。」


    「……」吳鷹望著陳青木那一臉的「介意」,不知道該接什麽話。


    「那,你是什麽態度呢?」吳鷹問。


    風唿地一聲吹過去,捲起滿地銀灰。


    什麽……態度……


    陳青木怔怔地看著吳鷹,一時間卻怎麽也說不出「我願意」三個字。


    好像,那是一個海誓山盟,難以輕言出口。


    吳鷹寡淡地笑了笑,眉眼疏落。


    「沒關係,不想迴答就不用迴答了。」吳鷹說。


    終於攔到了一輛計程車,陳青木坐在副駕駛上,吳鷹和吳清甜坐在後麵。一路上三人都保持著沉默,沉默得有些詭異。


    到了大巴車上,吳鷹更是直接閉上眼睛,睡著了。


    陳青木坐在後麵,從兩個座位之間的空隙可以瞥見吳鷹側頭閉眼。


    一張看久了的臉,此刻卻勾得他心慌意亂。


    雙流洞是尺陽最有名的一個旅遊景區,但冬季是淡季,幾乎沒有什麽人,三人從大巴車上下來,攔了一輛計程車往預訂的旅館駛去,從車子裏麵看,外麵都是銀裝素裹一片,幾乎沒有人跡。


    到了旅館,外麵也沒有什麽人,隻有一個女人依靠在走廊的門柱抽菸。


    三個人進了旅館,或許是因為三個人都戴著墨鏡,其中兩個男人還戴著口罩,行為舉止都顯得格外怪異,很多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們身上。


    陳青木動作迅速地辦理好了入住手續,就立即帶著他們三個人上樓。


    三個人,三間房,一人一間,挨在一起。


    陳青木說:「明天早上七點,我們從這裏一起去雙流洞。」


    「好。」吳鷹點頭。


    吳清甜提著行李箱走進自己的房間。


    吳鷹卻沒有急著打開門進去。


    「青木。」吳鷹喊。


    「嗯?」陳青木聲線一抖。


    吳鷹眼睫毛垂下去,說:「我們談談吧。」


    旅館的房間布置得很,因為是冬天,在預訂之後,房間的暖氣在他們抵達前兩個小時就開上了,所以房間裏麵溫度不低,不會冷得腿腳發麻。


    吳鷹坐在椅子上,兩個手肘撐在膝蓋處,上半身往前壓著,一雙眼睛直直地注視陳青木。


    「清甜說的那些話,你都聽懂了吧?」吳鷹問。


    陳青木咽了一下喉嚨,點頭。


    吳鷹眉心微蹙,俊朗的臉龐在沒有開燈的房間裏透出一抹陰鬱來。


    「你怎麽想?」吳鷹問。


    他看上去什麽變化都沒有,但實則心裏麵快揪成一個麻花。


    陳青木臉嗵地紅了,他咬緊嘴唇,「嗯……我……其實我……」


    他斷斷續續地吐出幾個詞,但就是說不出一句連貫的話。


    陳青木的心還是很亂。


    「我也不瞞你,我的確對你有好感。」吳鷹用冷靜的口吻說出這句話,「如果……如果你不抗拒這件事,我想和你試一試。」


    陳青木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被烤熟了,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好像得道升天。


    「我,我……」陳青木都快哭出來了,為什麽那幾個字就怎麽也說不出口?


    「我以前沒有和誰戀愛過,我也不清楚該怎麽去處理關於我喜歡你這件事。」吳鷹深唿吸一口氣,「當時我察覺到我喜歡你的時候,我自己也沒有怎麽弄明白。拍戲的時候,我念過很多關於喜歡、關於愛的台詞,可是,心裏麵那種悸動,卻隻在你身上萌動過一次。所以我才知道,我喜歡上了你。如果你願意和我試一試,我會盡可能地做一個合格的男朋友,好好對待你,如果你不願意,也沒有關係,我會保持現在這個距離——我們,還是可以做很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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