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要聞,丁壹被壓抑的真相,壓得喘不上氣。


    秦願對上她的視線,等待著她接下來的話。


    “我要去一趟公祠。”


    “不疼了?”


    “疼。”丁壹從後槽牙擠出一個字,起身時眉頭緊鎖,實在很難分清她到底是為了什麽在皺眉:“就是因為疼了,所以才要動起來。”


    說是要去公祠,但丁壹沒有進去,反而站在公祠外沉思起來。


    看完了另一本青萍要聞,她已經清楚自己要找的是哪一把油紙傘,出自誰的身體。問題就在於這個出處和物歸原主。


    受害者沒有姓名,隻有一個簡單的某某妻子的描述,沒有姓名,沒有原本的家庭信息,仿佛她生下來就是某某妻子,從來都沒有過自己。


    既然獲得關鍵線索的地方離這座公祠這麽近,按這個副本的邏輯,另一個關鍵的場所肯定也會在公祠附近。


    丁壹盯著這座公祠,越看火氣越大。


    她甚至都不敢想,這裏吊著的油紙傘中,有多少把出自一條條無辜人命。


    “想好去哪裏了嗎?”


    丁壹偏頭看了秦願一眼:“你呢。”


    “你去哪我去哪。”


    這句話丁壹是聽到了,但聽不明白。


    “你跟著我幹什麽?”


    秦願沒有迴答,隻是含笑看著她,像極了正在等待好戲開場的看官。


    丁壹沒再理他,盯著這座吃人的公祠看了片刻,決定先繞著公祠外轉一圈。一圈轉完,除了旁邊那條通往墳山的小路外再沒有別的路……才怪。


    在公祠正後麵,是一片野草並不茂密的荒原。


    荒原之外是一座看上去綠得有些詭異的山。如果隻是路過多看兩眼可能還看不出來,就算站在原地盯著看,隻要不是對顏色敏感的人都難以覺出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她想到那座山去。


    她的直覺告訴她,那座山有著些什麽東西。


    可能是危險,但也可能是機會。


    有了這個想法後,丁壹沒有多猶豫,抬腳踏上草皮稀疏的荒原。幾乎是同時,當她的腳踏上荒原的瞬間,腳下突然出現了一條明顯區別於兩邊,很平整,鋪著細砂石的小路。


    “看,就說跟著你會有新發現。”


    丁壹偏過頭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的心情不錯的秦願,抿著嘴沒有說話,開始向那座山走去。


    那座山看著不遠,但實際走起來最少也得有一公裏。


    丁壹身上的傷口即便沒有了難以忍受的灼熱感,卻也依舊是實打實的疼,這段路走起來讓她突然想起了昨天某些不好的迴憶。


    正祈禱著今天不要也這麽刺激時,他們靠近了山腳,這才發現山腳下有個入口巨大的山洞,洞口到盡頭有一段距離,光線不足,但還是能大概看出裏麵有棟建築。


    兩人對視了一眼,開始往裏走。


    “怎麽辦,今天沒有帶趁手的武器。”丁壹懊悔著離開客棧的時候不該這麽感情用事,連昨天保命用的鐵鍬都忘了帶。


    這裏會不會有怪物出現還真不好說,沒有自然最好,要是有的話豈不是都得涼涼。


    “怕什麽,”秦願睨了她一眼,“到時候你負責跑,後麵的一切自由我來處理。”


    丁壹不解:“為什麽?你有什麽開掛神器嗎,類似於能複活,永遠不死之類的?”


    秦願笑了笑:“就當做是吧。”


    說話間,兩人越來越靠近山洞盡頭,忽然,丁壹聞到了一陣若有若無的紙錢蠟燭燃燒後的味道。緊接著,一盞盞大紅燈籠突然亮了起來,讓原本昏暗的山洞變得詭異又神秘。


    在第一個燈籠亮起來的時候,丁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緊接著她看見了一座跟李氏公祠相比小太多太多的小型,不,應該稱為迷你祠堂。


    整座祠堂的建築風格和用材都跟李氏公祠一模一樣,朱紅的大門緊閉,貼合的門縫貼上了畫滿符文的黃色封條,祠堂附近堆滿了充分燃燒後或者沒有燃燒完的金銀元寶,蠟燭長香,甚至角落裏還有幾個被不知道什麽東西啃咬完皮肉的動物頭骨。


    洞口吹進來一陣風,掛在兩壁和祠堂門口的大紅燈籠隨風晃了晃,混合著黴味、土腥味、灰燼味的風直往丁壹的鼻子鑽,激起她層層雞皮疙瘩。


    “起風了,再晚一點又該冷了。”


    秦願偏頭看了一眼剛打完一個冷顫的丁壹,雙手插兜踩著灰燼往祠堂走去。


    現在已經沒有時間給丁壹仔細感受驚恐了,她的直覺告訴她有什麽東西很快就要來了,再不趕緊把事情辦完,很可能今天也會有些大動作。


    丁壹調整好自己的唿吸,手指冰冷僵硬地撕下門上斜貼著的朱砂黃符。黃符一揭,頓時陰風四起,卷起的砂石不痛不癢地打在身上。


    不過片刻,風止沙停,緊閉的朱紅大門也自動向內打開。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擺在正中央的一口紅棺,棺蓋四周打滿了釘子,正中央還打上了三顆拳頭大小,不知長度的釘子,但僅從排得密密麻麻的封口釘來看,足以看出打釘子的人是有多怕裏麵的東西跑出來。


    紅棺往後隻擺放了一張簡陋的供桌,桌上正中央放著一個牌位,上麵寫賢妻李陳氏之靈位。


    祠堂真的很小,裏麵的裝潢布置也極為簡陋,甚至都不需要進去細看,光站在門口就能一眼把整座祠堂看完。


    祠堂?


    丁壹看了一眼四四方方密封起來的小房子,實在很難將它把所謂的祠堂聯係起來,說是祠堂,但看起來更像一棟不見天日的牢房。


    很詭異。


    這裏到處都很詭異,甚至於詭異的地方太多讓人一下抓不準哪個才是重點。


    但有一個最突出也是最快能總結起來的詭異之處就是——太新、太幹淨。


    丁壹剛才親自撕下黃符的時候,明顯摸到了積在上麵的灰塵,但裏麵不論是鮮豔的紅棺,亦或是簡陋的供桌,牌位都仿佛今天剛搬過來擺在這裏的一樣,實在是太新太幹淨。


    丁壹甚至伸手摸了摸木桌底下,非但摸不到一手灰塵,反而還摸到了新做的木桌特有的那種濕潤的手感。


    牌位同樣很新,字跡清晰,摸上去還有剛上完漆晾幹後滑潤的手感。


    讓她在意的第三個重點——牌位上寫的關於棺材主人身份的信息,這個描述實在是太過奇怪。


    她之前為了畫畫特意做過這方麵的研究,農村做牌位,如果是丈夫給妻子立牌位且兩人沒有小孩的話,應該寫姓氏閨名之靈位。就算一定要在前麵加個夫姓也肯定會有亡人的本名,怎麽會直接隻剩一個姓氏呢。


    而牌位上留下的時間證明了丁壹此前的猜想——棺材裏封著的就是青萍鎮第一個被獻祭製作成人皮油紙傘的新娘子。


    而他們要找的油紙傘就是讓青萍鎮重返輝煌的第一把油紙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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