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沒有。”青年捂著臉搖頭:“我、我隻是不想死,我不是故意的。”


    秦願非常滿意丁壹的表現,由於心情實在不錯,他主動開口道:“天快黑了。”


    眾人如夢初醒。


    秦願的話暗示性非常強,副本最初的死亡通常都會在夜晚降臨,饑餓瘋狂的怪物也總在夜晚行動,再在這裏浪費時間,不過是陪著那些注定要死的人一起死。


    沒有蓋蓮花印的人憐憫地看了一眼臉色沉重的五男一女,腳步匆匆地離開。


    嚴明看了一眼天色,扯著丁壹的衣袖小聲道:“丁壹姐,天快黑了,先迴去吧。”


    丁壹應了一聲,抬腳要走,卻被哭泣的青年撲上來抱住腳踝:“你不能走!”


    “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你救救我!我求你救救我!”


    “我要是死了,就是你殺的!是你害死我!”


    對死亡的恐懼讓青年已經顧不得什麽臉麵尊嚴,更顧不上對丁壹的害怕。他隻想抓住能抓到的救命稻草,就算她救不了自己......


    那就讓她陪著自己一起死吧。


    總不能隻有他一個人這麽可憐。


    憑什麽她就能避開死亡條件,她一個新人憑什麽這麽囂張。


    說到底都怪這個女人最開始的時候不說清楚,對,都怪她,她該——


    騰空感和腰側的劇痛同時抵達青年的大腦。


    秦願上下打量著丁壹,連餘光都懶得給被他踹飛的青年:“還不走嗎?”


    眼看被踢飛的青年緩過勁又要爬起來,丁壹快步離開油紙傘店往客棧走去。


    ......


    “丁壹,剛才那人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走在丁壹身側的江弦青與嚴明對視一眼,細聲寬慰著表情凝重的丁壹:“你已經仁至義盡了,是那個男的胡攪蠻纏......”


    “你們剛才看清楚秦願那腳是怎麽踢的了嗎?”


    “秦願?”江弦青反應了片刻,“那個西裝帥哥?我沒看見。”


    嚴明也搖頭:“我也沒看見。”


    馮白秋鼓起勇氣:“我看到了,就、就很普通地踢出去。”


    “很普通的踢能把人踢飛?”丁壹皺眉嘟嚷,“那得多大勁。”


    江弦青一臉怪異地看著她:“你剛才就是在想這個?”


    “嗯,怎麽了?”


    “沒什麽,”江弦青說,“我們還以為你是因為那個男的那個——”


    “我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丁壹發現自己剛才把瘋都發出去後,整個人都無比平靜,“死亡麵前人人平等。隻要問心無愧,就沒什麽值得我放在心上的。”


    “你能這麽想最好,”江弦青歎了口氣,“很多人就是做不多這麽想,都瘋得差不多了。”


    “不過,丁壹姐,你是做什麽工作的?”嚴明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個,看你的身手好像很好的樣子。”


    說到這個,另外兩個女生也都豎起了耳朵。


    “我?畫插畫的。”


    “畫......”嚴明一時語塞,什麽時候藝術生都這麽能打了?


    迴到客棧後,大廳進門左轉的長桌上不知什麽時候擺上了冒著熱氣的食物。先迴來的許願者三三兩兩地湊到一起坐著,見到有人迴來,還會咀嚼著抬起頭看一眼。


    “丁壹姐,我們先吃點東西吧。”


    嚴明當著丁壹的麵吃下一口粥,這才把幹淨的勺子遞給丁壹,示意她趕緊吃:“每個副本都有像客棧這樣的安全屋,雖然安全屋不是百分百安全,但在離開副本之前,安全屋會給我們提供住宿和餐食。”


    像是想起了什麽,嚴明突然皺起臉:“就是有些副本提供的餐食非常非常難吃。而且有些食物還不能吃,這些就全憑經驗和運氣。”


    “不過丁壹姐運氣這麽——”


    嚴明剛想誇一句她運氣好,話沒說話就想起她第一個副本就抽中a級,這運氣簡直......


    丁壹看著挨了江弦青一個肘擊的嚴明笑了笑,吃了兩口粥,突然開口:“對了,有件事我想問一下。”


    “你說。”


    “所有進入到新世界的人手臂上都會有星星鏈嗎?”


    “當然。”江弦青說:“進入到這裏肯定是許了願望的,想實現就要付出同等的代價,星星的數量就是具體的代價。”


    “那要是進了副本,但手臂上沒有星星鏈呢?”


    “沒有?怎麽會沒有,”江弦青皺眉細想,“許願者都會有星星鏈,監察者有沒有不清楚,畢竟每次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都穿著西裝。”


    “就跟秦願那種西裝一樣嗎?”


    “秦願?”江弦青看了剛進門的秦願,壓低聲音道:“差不多吧,但我沒聽說過哪個監察者會跟許願者一起進入副本完成任務的。”


    見丁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江弦青又問:“怎麽了?秦願有什麽問題嗎?”


    “沒什麽,就好奇而已。”


    丁壹沒說,剛才她看見秦願伸手抓起油紙傘店老頭的時候,露出一指寬的手腕皮膚上並沒有看見任何圖案。


    不能說沒有圖案,他左手手腕上有一道整齊筆直的疤痕。


    剛吃完東西,手臂上印了蓮花印的七個人才一臉疲憊的結伴迴來。原本印有蓮花印的位置都塗上了剛好能完全覆蓋掉蓮花印的印泥。


    雙頰紅腫,到最後還在道德綁架別人的格子衫青年雙臂、手掌都糊滿了厚厚一層印泥。他的格子衫要比丁壹離開之前看著還要淩亂,嘴角還流著血,應該是在丁壹他們離開後又挨了一頓打。


    走在他身後的剩餘六人,觸及到丁壹好奇的眼神,本就還帶著幾分慍怒的女生立即說道:“這個瘋子,嘴上罵著你,說你要害死我們,你一出門,自己跟隻瘋狗一樣撲到櫃台前拿起整盒印泥往自己手上塗,東哥去搶,還被這瘋狗咬了一口。”


    王東沉著臉沒說話,手臂上醒目冒血的牙印印證了女生的話。


    鄙夷的視線落在格子衫青年的身上,激得青年又一次發瘋:“看什麽看!你們懂什麽!”


    “我隻是不想死,我有什麽錯!那些東西放在哪裏,自然是先到先得,你們自己手腳慢,憑什麽怪我!”


    “說到底......”


    青年陰鬱地盯著丁壹,似乎有所顧慮,最終也隻是欲言又止地轉身上了樓梯。


    客棧上下兩層,加起來一共隻有五個房間,明眼所見精神肯定不正常,動不動拉人墊背一起死的青年已經占了一間房,沒人願意跟他住在一起,真要出什麽事都不知道會死在怪物手裏,還是死在瘋子手裏。


    另一間,一看就不好惹的秦願也已經入住,剩下的三間房十一個人實在分不了。


    嚴明告訴丁壹,安全屋的房間人數上限是三個人,人數一旦超過三個,就會引得怪物來一鍋端。這些都是見證了一夜屠殺後活下來的人口口相傳的非官方規則。


    然而現在,身上有印泥的人和沒有印泥的人又默默分成了兩派,沒有印泥不願跟他們住在一間房裏承擔一樣的分享,


    而且相比於會明著發瘋的瘋子,其他人似乎都絕對秦願更加恐怖,不問都不說,一問都覺得秦願看著就是有點瘮人。


    掙紮再三,王東還是去敲了青年的門,打算跟另一個男生一起住進去。


    然而青年不僅不開門,還在裏麵大喊他不好過誰也別想好過。


    身上沒有印泥的人見狀,拉起身邊離得最近的人,率先占上一間房。


    搶房大戰拉響,客棧內瞬間亂作一團。


    甚至有些搶急眼了的,還動手幹了起來。


    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王東和另一個中年人不是沒有嚐試過砸門,撞門。但青年似乎找東西抵在門後,任憑高大的王東怎麽撞都完全撞不開一點縫隙。


    一片混戰中,原本還在兩頭勸的嚴明在丁壹的示意下深吸一口氣,丹田下沉,提起大吼:“都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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