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長歌沉默了一下,這個解釋,可以說是他自己都沒想到的。


    卻又如此精準。


    有話,卻不能隨口就說。


    這現在的天地間,還是一個言出法隨的上古時代。


    說爽也爽,說憋屈也憋屈。


    爽在於說什麽算什麽,憋屈在於不能隨便亂說。


    憋屈過了的燕長歌決定爽一把平衡一下自己的煩躁,於是,他神念一動,便帶著薛無盡出了升魔穀,抬眼望向四周光禿禿,黑漆漆的山,飛出雲端時,他抬手間,一道靈氣便落地,眨眼間便化作了綠水青山。


    他又落下,指向了那些樹林,「樹。」


    果然,他的語言一出,法則便又好像有種意識波動了一下,仿佛是無聲接納了他的話,樹林因他之語,被法則默認命名為「樹」。


    燕長歌心滿意足地又點化幾處生靈,這天地間忽然就生動了起來。


    薛無盡眨了眨眼,輕笑一聲,學著他的樣子,神念一動,一縷魔氣從他指尖兒飛出,落地卻如同一個無形巨獸,將燕長歌剛剛點化的一隻兔子吞噬掉了,眨眼便隻剩了一堆白骨。


    燕長歌:「!!!」


    薛無盡嘴角的笑意頓時凝滯,懷疑的看著自己的手指頭,「為,為何!?」


    燕長歌的臉色也有些僵硬,卻很快明白了原因,「你天生為魔,氣息……」


    燕長歌頓了一下,才開口,「氣息陰蝕,是天生殺伐毀滅之氣。」


    而他自己,是這天地第一縷仙氣凝化,卻恰恰相反,他是天生的造物主,造化蘊養之氣。


    所以……在這個世界,他跟薛無盡,從一開始,就是陰陽對立相生。


    一個仙氣凝聚,一個魔氣化形。


    本該是,天道下勢不兩立的兩個生靈。


    燕長歌心中一沉,就看這個設定,恐怕他和薛無盡之間,後麵還有的被天道法則磨。


    真名都無法說出口,恐怕還隻是第一步。


    以後受製的地方,估計還多著呢。


    何況,有了後世時期的經歷,也大概猜到了他和薛無盡後麵不會順利。


    他雖然知道的不多,但也從後世的薛無盡口中大概聽到了什麽,一萬年前的什麽大劫難,以及他被迫呆在魔界,卻一萬年都沒跟言止仙尊,實際上的自己呆在一起,隻能分化荊蒼這個化身留在那時候的自己身邊,肯定也是後麵遇到了什麽事情。


    但究竟是怎麽變成那個樣子的,此時的燕長歌,也無從去猜想。


    這種感覺,就好像已經知道了某個定局,卻又不知道怎麽去避開,去改變。


    又或者,他本身認為的改變行為,也許在天道冥冥之下,最後反而還是促成那個局麵?


    一切,還都未可知。


    至少現在未知。


    後麵,隻能走到某一步,才會有一步的新發現了。


    也許真的隻能事情發展到某一天,他才會真的明白怎麽變成後世那樣的。


    不過,就算明知道後世是那樣,燕長歌心中也沒有多少畏懼,因為這說明什麽呢,這至少說明,他和薛無盡,好好的活了那麽多年!


    這可比原本進入的那個時間點再跟薛無盡在一起,要長久的多!


    他會和薛無盡度過這接下來漫長到上萬萬年的時間啊~


    直到後世那個時間。


    這可比原本以為的一生都長多了,即便未來真有某種不順利,那也已經賺翻了好嗎!


    這一世之長,都頂幾生幾世了!


    從現在的上古,雙雙活到後世劇情開啟的時間點,甚至,安穩一起到薛無盡口中那個「一萬年前」,都已經是賺翻了!


    不怕!


    怕什麽的!


    不能因為知道後麵可能存在的不順利,現在就憂心忡忡吧,距離那,畢竟可還有……嗯,呃,萬萬年?


    恐怕都不止。


    現在的天地間,甚至還沒有年的時間單位,人類都還沒誕生。


    天地初開,混沌不計年。


    反正,就是好長好長好長!


    他和薛無盡,會有好長好長好長的路要一起走,直到那個他曾經去過的未來時間點。


    想到這裏的燕長歌,索性放下心中憂慮,豁然開朗了起來,他抬手輕輕拍了拍薛無盡的肩膀,「不要憂慮。你隻是天生如此,非造化之功。」


    天生的魔,有什麽辦法。


    而且現在的薛無盡看起來,雖然天生是魔,卻好像還沒有與生俱來的惡意外泄,反而一副懵懂單純模樣。


    估計是後來天生本性逐漸顯露,才漸漸有了魔的本質。


    薛無盡垂下頭來,紅紅的眼眸裏滿是苦澀,「你天生就能仙氣造化,我卻天生會魔氣毀滅,我們怎麽看起來,好像天生就是對立的?」


    燕長歌喉頭梗了梗,抬手輕輕壓了壓他的唇,「這話我不喜歡聽。」


    就好像,是在提醒他,他們之間,註定會有無盡劫難與羈絆。


    他知道,他心知肚明。


    就連後世的既定事實也在說明著一切不幸。


    但是他真的不想被這樣提醒。


    天生的敵人,天生的對立,嗬,這個世界真是邪了門了。


    薛無盡一怔,接著柔柔一笑,「你不喜歡的,我不會再說了。」


    燕長歌看著他那張與後世一般無二的臉,又看向他的一頭黑髮,猛地想了起來,冥帝極玄那天晚上曾經提到過,薛無盡是因為什麽事,頭髮變成了後來的滿頭銀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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