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他死,輕而易舉,不需麻煩。


    燕長歌唇角一勾,朝他微微抬了抬手,示意他起來,「不用拘禮,你既然是本尊的徒弟了,本尊自然會將有用的東西盡數教授於你。你切記不可妄自菲薄,也不可過分驕矜,爭取早日學有所成,自行報仇。」


    燕長歌嘴上說的一本正經,內心卻忍不住再次感嘆,收扶辛為徒這個決定,可實在是太正確了!


    真是每日時不時受他叩個頭,下個跪,他還得乖乖巧巧捏腿揉肩,聽了訓斥,也不敢有怨言,這簡直不要太爽啊!


    「徒兒會的。」


    扶辛果然乖順中還帶著一絲感激。


    「嗯,」燕長歌點了點頭,「並非本尊不肯替你報這個仇,你的仇,本尊自然是有能力幫你報的。隻是,修真之人最重因果,你的仇,必須你親自來報,才能消解因果,使你心境通暢無阻,將來進一步提升境界。」


    扶辛垂眼道,「徒兒明白。」


    這些事,他當然是知道的。


    也從來沒有指望他的師尊替他做什麽。


    自己的血海深仇,自然是要將來親自去報的,他的師尊願意在他悲路失痛之時,帶他迴來,收他為徒,拉他一把,還願意悉心教他,他已經感懷在心了。


    怎麽還敢去奢望其他的東西呢。


    「上床。」


    燕長歌朝他伸出了一隻手。


    扶辛一愣,眼睛下意識地掃了一眼還算寬大,卻由於燕長歌就和衣臥在外側,一時之間有些無處上身的墨玉床,愣怔怔地沒有動作。


    他要上床,就得從燕長歌身上跨過去,才能去到裏麵。


    可那顯然是一個十分無禮的動作。


    對方可是他的師尊。


    見他不動,燕長歌的聲音明顯沉了幾分,「本尊讓你上床。」


    察覺到他的不虞,扶辛牙齒一碰,想說什麽,卻又沒敢說。


    隻好乖乖把手搭在了燕長歌的手心裏,一時之間,隻覺得自己的心髒都收緊了一下,繼而砰砰砰跳的厲害。


    可扶辛自己都分辨不清楚,自己的心跳為何如此失控。


    他並沒有多想,很快就把這歸結於被自己師尊的不虞臉色嚇的。


    燕長歌將他的手緊緊一握,微微一使力,就將他整個人拉的自床上方一個騰翻。


    等到扶辛迴過神兒來,自己就已經穩穩噹噹被燕長歌甩到床裏麵,這一下子,就隻剩下了滿臉尷尬,心中旖旎全無了。


    他結結實實趴在床上好半天,鼻尖兒都後知後覺的地爬上了一絲疼痛來。


    「睡覺。今晚休息好,明天有你累的時候。」


    燕長歌再次閉上了眼睛。


    扶辛見他閉眼,既不敢吭聲了,也不敢亂動彈,就著「落地」的姿勢,直接趴在那裏,默默閉上了眼睛。


    很快,身側俊美男人那清淺的穀子逐漸變得均勻,舒緩,扶辛閉著眼感受著,心裏卻有些亂糟糟的,說不上來的感覺。


    他以為他一定會很難入眠。


    一是滅族的悲痛揪心,二是……身邊躺著這樣一個人……


    可不知道是不是這一天經歷了太多的變故和經歷,扶辛不知不覺,就這樣聽著燕長歌的細微唿吸聲,漸漸睡了過去……


    …


    「再來!」


    太陽初升時分,已經累的氣喘籲籲,大汗淋漓,隻覺得兩個胳膊都酸疼的快沒有知覺了的扶辛,終於切實地領悟到了昨天晚上他師尊說的「明天有你累的時候」是什麽意思。


    天不曾全亮,他就被他師尊提小雞兒一樣從床上提了起來,還迷瞪著眼睛呢,他師尊就抓著他一路飛離了整個宮殿,被冷風一激,扶辛就瞬間清醒了。


    等到再落地時,他師尊就帶著他落到了這赤鳶峰的一塊石台空地上。


    不等扶辛開口問,燕長歌手指衝著石台一側的石壁抬手隔空一劃,無形的劍氣就劈出了兩塊水桶大的石頭來。


    燕長歌指間風刃輕輕一擊,便將石頭上方洞穿出一個類似提手的抓握之處來,「一手一隻,提起來,提平了,沒有本尊的口令,不準放下。」


    扶辛一開始很乖,覺得師尊讓他幹什麽他就幹什麽就是了,反正師尊一定是為了教導他,磨鍊他,不會害他的。


    可當他誌氣滿滿地真的伸手去提那兩個大石頭時,才知道自己想的太簡單了。


    別說提起來端平不放下,他就連把它們順利提起來,都有些費力。


    啪!


    更讓他慌亂的是,在他提了三次,都沒有提到與肩齊平的位置時,他的師尊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一根藤條來,猝不及防的就抽打在了他的後背上!


    火辣辣的痛瞬間從藤條抽落處傳了開來,扶辛臉上一下子變得又痛又難堪,手臂猛地往上一挺,瞬間筆直了,幾乎是從牙縫裏咬出了兩個字,「師尊……」


    燕長歌看到他瞬間彈直的胳膊,不由挑了挑眉,「嘖,看來,你這是欠抽啊。」


    扶辛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又羞恥又憤懣又尷尬,一時之間臉色扭曲,好不精彩,卻越發不敢反駁燕長歌了。


    因為燕長歌手裏的藤條,此時此刻,就在他眼前不過兩個手掌長短的地方明晃晃地杵著。


    「師尊……徒兒真的支撐不住了……」


    隨著東方天光越來越明亮,太陽漸漸爬上樹梢兒,豆大的汗珠不停地順著扶辛的額頭啪嗒啪嗒掉落下來,他的兩天胳膊更是顫抖個不停,整個臂膀都已經麻木了,幾乎沒有知覺了,卻還本能一般,支撐在平肩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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