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被鬆開了,燕長歌卻依舊逃無可逃。


    因為隨著迷霧的散去,他已經看清楚,自己此時正被放到了一塊麵積不過張小床大小的黑色礁石上,周身全都是看不到其他陸麵和石頭的海水。


    他被海水困住了。


    腳下的這塊礁石,是他唯一能落腳的地方。


    礁石周圍,入水的鮫人迅速圍繞著礁石遊走一圈,蕩漾起一圈水花。


    隔著水,燕長歌依舊看不清他的模樣,看到他圍著自己腳下這塊礁石轉了一圈,不知道怎麽的,莫名想起了孫悟空給唐僧拿金箍棒畫圈圈的畫麵。


    頗有種畫地為牢的錯覺。


    「你到底要怎麽樣?」


    燕長歌索性踩在礁石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水中的那道身影。


    「晏淩。」


    沒聽到迴話,燕長歌忍不住沖他喊了他的名字。


    嘩啦啦!


    一陣水聲響起,水麵下那道人影忽然從水中露了出來!


    霧氣已經消失,此時一片晴朗天空下,是波光粼粼的海麵,海水波動,揮灑著點點日光。


    那絕美的鮫人,就這樣一點點從水麵上露出了藍灰色的發,纖長的睫毛上掛著水珠,接著星光一樣的眼,挺拔的鼻樑,還有那帶著幾許冰色的唇。


    美得不似凡間生靈。


    冷中帶艷,卻又有幾分雌雄不辨。


    而那耳朵,卻與人類明顯不一樣。


    他的臉上都是冷玉色的肌膚,但到了那對耳稍兒,卻延伸成水藍色,形狀像兩把小摺扇模樣的耳廓。


    或者說,更像魚鰭的形狀。


    很快,他的整個上半身都已經露出了水麵。


    玉色的身軀,看起來有些健碩,腰部卻又勁瘦而有力,再往下,則變成了被藍色鱗片覆蓋的胯部,其餘依舊漫在水中,看不清下半截究竟是什麽模樣。


    他一頭長長的藍灰色頭髮,也從後背上蜿蜒而下,尾端跟同他深藏的下半身一樣,全部垂進了水裏,偏偏又有幾縷漂浮在水麵上,妖妖嬈嬈在他身後輕輕浮動。


    咚,咚,咚咚。


    燕長歌下意識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試圖將那越來越清晰的跳動聲死死悶在胸腔裏。


    擦,好,好美!


    這傢夥為什麽要赤著身,還這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怕不是知道他是個顏狗,看到美色愛眼饞,所以在施展美人計?


    唿——


    可惜,下一秒,他以為的美人計的施為者,就毫無徵兆地飛快伸手朝他脖頸間掠了過來,不等燕長歌反應,就已經將人脖子抓住了,用力往自己的方向一抓!


    燕長歌猝不及防地被抓了脖子往前拽,根本來不及做什麽,便覺得腳下一滑,整個身體便朝著對方那……過分幹淨到連半片布料都沒有的胸膛上撞了過去!


    兩片胸膛緊緊撞在一起,燕長歌腳下失衡,一腳蹬進了晏淩身前的水裏!


    晏淩瞳孔微微一凝,迅速用另一個手撈住了他,沒有讓他整個人都掉進水中,卻被迫掛在他身上。


    燕長歌看到,那張足以惑人心神的臉,逼近了他的臉,同樣惑人心神的聲音,幾乎貼著他的耳朵響起,「我想與你交合。」


    「噗!」


    燕長歌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狠狠咳了幾下,直接把自己咳得臉紅脖子粗,「…你說什麽!?」


    晏淩臉上一副平靜模樣,定定看著他,認真重複道,「你是我見過的長得最好看的人類,我相信,與你交合,我會擁有一個長相美麗的後代。」


    燕長歌:「……!?」


    等等!


    什麽鬼!?


    這美人兒,要抓他生孩子?


    燕長歌臉色有些隱隱發青,登時就想一拳砸在晏淩那張美麗臉龐上,可惜自己的脖子上的那隻手,還沒有鬆開,燕長歌隻能隱忍著試圖跟他講道理,「那個,這位朋友,從生物角度上來講,第一,我們物種不同,是沒法生孩子的。第二,我,你看清楚啊,我是男的!我踏馬不會生孩子!」


    晏淩淡淡道,「沒說讓你生。」


    燕長歌:「……!?」


    燕長歌呆滯地看著他那張淡然,卻有些雌雄莫辨的臉,幹巴巴舔了舔唇,有些驚疑不定地張口問道,「…等等,所以,你,是男是女?或者用你們鮫人的說法,是公是母,是雄是雌?」


    那要是他來上這位美人兒,光負責留種子,那他可以啊!


    問這話的時候,燕長歌還忍不住有些不確定的目光下移,水下麵他是看不清楚,但這胸膛上,這麽平,還又肌肉,怎麽也不該是雌性的啊?


    晏淩的臉終於忍不住裂開了一些,卡在那好一會兒,才咬牙道,「…別看了,我現在還沒有性別。」


    沒有性別……


    燕長歌死魚眼使勁兒往下瞄的時候,他識海的靈妖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聲科普,「宿主,傳聞鮫人生下來之初沒有性別,成年後性意識才會覺醒。而性別的轉折,取決於他們自身的意誌,但鮫人一生隻能選擇一次性別。」


    燕長歌忍不住抖了抖嘴角,「…我知道。我可是海洋生物的教授好嗎,會連這也不知道?我隻是在好奇,他看起來,也不像剛成年了,按說早該選擇了性別,怎麽還是個沒分化的?」


    靈妖猜測道,「也許他成年後,還沒開過葷?鮫人都是第一次有那種欲望,確定自己想做哪一種時,才會選擇分化性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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