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繼宗在屋裏也是急出了一身汗。


    雖然他人不在花廳,但這裏總歸是他的地盤,自然有下人盡職的給他做實況轉播,所以花廳裏發生的一切他都知道。


    “中毒?怎麽會中毒呢?而且為什麽這麽巧,偏就選那天中毒呢?”他現在哪裏還記得自己必須躺在床上裝重傷,早就躺不下去了,背著雙手,眉頭緊鎖,跟個沒頭蒼蠅一樣在屋裏轉來轉去。


    守在一旁的管家見狀猜測道:“老爺,您說會不會是酒樓裏出了問題?”


    孫繼宗腳步一頓,迴頭看向他,道:“你想到什麽了?仔細說說。”


    “京城裏酒樓眾多,競爭本就激烈,咱們那酒樓新開不久,沒多少人知道您是幕後東家,您說會不會是有人想敗壞咱們酒樓的名聲,所以特意安排了細作進了酒樓,然後故意給客人下毒?”


    “那怎麽就偏偏下到謝家人頭上了?而且那不是普通的毒藥啊,那可是十日醉!市麵難尋!再說了,想敗壞酒樓名聲的話,下瀉藥那些不就行了,就算想把事情鬧大,整出人命案來,用得著這麽大手筆選擇十日醉嗎?真是個豬腦子!滾一邊兒去,幫不了忙也別給老爺我添亂!”


    事關自己,孫繼宗的智商顯然是上線了,但即便這樣,他一時半會也還是想不明白事情怎麽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多好的一個局啊!那邊剛決定對謝家動手,謝平宇就自動送上門來了,他不惜犧牲自己,狠狠地算計了謝家人一把,這眼看著就要成功了,關鍵時候竟然來了個天大的反轉,硬生生的把他從受害者變成了害人者。


    要說這件事背後沒有謝家的影子,打死他都不會信,可任他想破了那本就不夠聰明的腦袋,也沒整明白那毒是怎麽迴事。


    謝家人是出了名的齊心和護短,就算有心算計別人,也斷不會拿自家小輩的性命作為籌碼,否則怎麽會因為一個沒屁用的謝琳琅,被徐天賜算計得元氣大傷呢?


    莫非這件事背後還有另外的人?想一次性把謝家和他們逍遙侯府一並算計了?


    不可能啊!那天他算計謝平宇純屬臨時起意,沒跟任何人商量過,別人怎麽會知道那天他們倆會發生爭執啊?


    想了半天,想到頭都大了,他還是想不明白,索性往床上一躺,不想了。


    反正他沒對謝平宇下毒,謝家就算鬧得再兇也無憑無據,即便真的鬧到了禦前,他打死不認就是,何況還有娘娘呢,肯定會替他說話的。


    不管了,愛咋咋地!


    孫繼宗這邊已經決定放棄了,可龐氏不知道啊,在那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又要應付謝臣雲的指責和怒罵,又要想辦法洗脫自家老爺的嫌疑,不過短短時間,她感覺已經把自己前半輩子積攢下來的智商和口才用光了。


    她覺得自己這個侯爺夫人真是太難了!


    爭執了好一會兒也得不出個結果來,龐氏咬死了自家老爺是無辜的,根本不知道什麽十日醉,更不可能有解藥,被逼得急了就一個勁地哭。若不是她顧忌身份,怕是連潑婦常用的“一哭二鬧三上吊”都要使出來了。


    孫繼宗是見不到了,龐氏死活不讓他們去見,一口咬定國舅爺就剩下一口氣了,受不得刺激,也見不得外人。


    無奈之下,謝臣風隻好拉著二弟告辭,總不能把時間全部浪費在一個不講道理的婦人身上吧?


    陳禦醫見沒他什麽事了,自然也跟著告辭,很快,原本吵鬧不止的花廳瞬間安靜了下來,隻剩下還在那掩麵哭泣的龐氏一個人。


    直到這個時候,龐氏才終於鬆了口氣,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連根手指都抬不起來了。


    貼、身丫鬟春梅關切的問她怎麽樣,需不需要迴房休息一下,她無力地搖搖頭,淚眼朦朧地看向春梅,哽咽道:“你說我是不是命苦?怎麽就嫁給了他呢?納了一屋子美妾我忍了,不知上進我也忍了,可你瞧瞧,一遇到事情就推我去給他衝鋒,一有麻煩就躲起來讓我一個人扛,我怎麽就這麽苦命呢?”


    她是越說越難過,越想越心酸,悲從中來,趴在桌上嚎啕大哭起來。


    春梅有心勸解卻不知如何開口,隻能心疼地輕聲安撫她。


    龐氏覺得自己被孫繼宗給騙了,他定是對謝平宇做了什麽,就算毒不是他親自下的,這件事也跟他脫不了關係,要不然謝家人為什麽死咬不放?陳禦醫跟他無冤無仇的,總不可能幫著謝家人來陷害他吧?


    可恨!著實可恨!自己做了壞事屁股不擦幹淨,還又是逼著她去謝家找麻煩,又是害她被謝家人指著鼻子罵,她的臉都被丟盡了!


    謝家兩兄弟離開逍遙侯府後並未直接迴府,而是讓馬車隨意逛了幾圈,待到確認身後沒有尾巴時,才讓車夫把馬車趕到一處偏僻的巷子裏,在最裏麵的一座青瓦小院門前停了下來。


    三聲敲門後,有人來開門,竟是三王爺顧亭風的護衛雷霆。


    雷霆領著他們徑自到了小花園裏,花園中央的亭子裏的圓桌前赫然坐著顧亭風和柳嬌嬌。


    見兩位伯父來了,柳嬌嬌立刻起身行禮,然後笑著問道:“大伯父,二伯父,事情辦妥了吧?”


    謝臣雲此時臉上哪裏還有方才在逍遙侯府的憤恨模樣,一張老臉笑得比花園裏的花還要燦爛,衝坐著的顧亭風行禮後,特別開心地說道:“嬌嬌,我跟你說,那龐氏被我嚇得最後隻會哭了,孫繼宗那老匹夫壓根連麵都不敢露,但我估計他也肯定慌了,哈哈哈哈,簡直是大快人心啊!”


    謝臣風亦對顧亭風行了一禮,然後看了一眼喜形於色的二弟,無奈道:“二弟,你好歹是個做長輩的,在嬌嬌麵前能不能稍稍收斂一點?”


    謝臣雲不在意的挑挑眉,然後坐到了柳嬌嬌身旁,毫不客氣的端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接著一飲而盡,撇嘴道:“大哥你真是好生無趣,在自家人麵前還總愛端個架子。”


    “那也比你強,自個兒沒上進心,把平宇也教成了個紈絝子弟,幸好平軒不像你,否則……”


    柳嬌嬌知道謝臣風一旦教訓起弟弟來往往都要長篇大論半天,忙出聲打斷道:“大伯父,辛苦半日了,您先坐下來喝杯茶潤潤嗓吧。”


    明白她是擔心自己一說就停不下來,謝臣風略帶好笑的瞥了她一眼,掀開袍子,坐到了她的另一邊。


    他沒有給自己斟茶,而是看向了顧亭風,拱手道:“今日之事多虧了王爺出手相助,下官替我那不爭氣的二弟和侄子向王爺致謝。”


    顧亭風無所謂的搖搖頭,笑著道:“區區小事,無需道謝。”說著,看向了柳嬌嬌,眼含深意,嘴角微揚,“小東家,你手裏還有啥好東西?能不能分享幾樣給本王用用?”


    柳嬌嬌迴以一個微笑,態度不卑不亢,說道:“我手裏的好東西那可是多了去了,王爺想要哪方麵的呢?”


    顧亭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卻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朗聲一笑,將手裏的折扇輕搖了幾下,道:“既然小東家如此大方,那本王就記著了,待日後有需要時再跟你開口,如何?”


    “沒問題,我記下了。”顧亭風幫了她這麽大一個忙,她自然不會吝嗇,反正有係統這個外掛在,大不了就多被坑幾次嘛,總能拿到對方需要的東西的。


    說實話,柳嬌嬌完全沒想到顧亭風會突然迴京,而且第一時間就派人來找她,在被迫貢獻了一桌好菜後,顧亭風主動提出幫她解決國舅爺這件事。


    一開始她是不太想去欠這個人情的,畢竟人情債這玩意是最難還的,不過顧亭風表示自己看國舅爺不順眼很久了,就算今日出事的不是謝家,他也會對國舅爺動手,讓柳嬌嬌不用在意。


    本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宗旨,加上她對這位三王爺觀感不算差,於是就告訴了他自己給謝平宇使用了一種秘藥,讓他看起來就跟命懸一線一樣。


    顧亭風很是好奇,找來陳禦醫親自診脈,結果發現謝平宇服藥後的反應和中了“十日醉”幾乎一模一樣,於是,他便決定來個倒打一耙,反咬孫繼宗一口,讓他心慌意亂有口難辯。


    所以,這才有了今日謝家兩位老爺大鬧逍遙侯府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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