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柳大一開始的安排,馮蔓雲是要跟著秦氏和胡媒婆一起去老宅的,但秦氏被彩禮迷了眼,生怕馮蔓雲分了她的功勞,所以臨時決定讓馮蔓雲在家呆著,自己則屁顛顛的帶著胡媒婆出門。


    看著擺在院子裏的聘禮,馮蔓雲心裏要說沒啥想法肯定是假的,但負責看守的家丁是個認死理的,好說歹說就是不肯開箱讓她過把眼癮,她隻好拎了把小凳子在門口坐著,抓著把瓜子,一邊嗑瓜子一邊在心裏想象箱子裏麵有啥好東西。


    瓜子還沒嗑完,便見胡媒婆跟火燒屁股一樣跌跌撞撞的跑了迴來,而且隻有她一個人,不見一起的秦氏。


    馮蔓雲忙起身,訝異道:“胡大娘,這是咋了?我娘呢?”


    胡媒婆拿手絹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沒好氣道:“老婆子是倒了八輩子黴才接了這樁生意,這個親啊不提了!”說完,便使喚著家丁把那幾箱聘禮抬起來,準備迴鎮上周員外家。


    馮蔓雲立刻攔住她,麵色緊張道:“您先別急著走,到底出了什麽事?我娘呢?她不是跟你一起嗎?”


    “你娘被柳嬌嬌拿掃把揍了一頓,然後被罵暈過去了,還在那邊躺著呢!這小姑娘也太厲害了,要不是老婆子我跑得快,指不定我也落得一樣下場!這丫頭的親事我估計沒人敢接了,你們自求多福吧!”


    快速迴答了馮蔓雲問題後,胡媒婆一把推開她,帶著那幾個家丁和聘禮逃也似的離開了。


    聽說自家那個厲害的婆婆被打了一頓還被氣暈了,馮蔓雲暗道一聲活該,誰讓那個老不死的不帶她去,要不然至於這麽慘嗎?


    幹脆裝作不知道,讓那個老刁婆子吃點苦頭。


    打定主意後,馮蔓雲把院子打掃了下,然後去廚房弄了些吃的,端去書房關心寶貝兒子去了。


    柳成龍這幾天根本沒心思念書,雖然那天他對著小牛信誓旦旦,但心底多少還是有些懼怕柳嬌嬌會來報複他。


    他原本想跟家裏人說一聲,可話到嘴邊又不知道怎麽開口,畢竟當天差點鬧出人命來,即便他清楚家裏人都不待見柳嬌嬌,可害人性命和厭惡是兩碼事,他害怕家裏人會責怪他。


    馮蔓雲端著吃食進門時,便看見寶貝兒子正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桌上的書根本沒有打開,眉心緊蹙,麵色陰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成龍,怎麽了?看書看累了還是哪裏不舒服?”馮蔓雲走了過去,將吃食放在桌上,抬手擔憂的撫上兒子的額頭測體溫。


    柳成龍別開頭,躲開她的手,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娘,我沒事。”


    “你這樣子怎麽會沒事了?到底怎麽了?跟娘說說。”知子莫若母,兒子一看就是有心事。


    柳成龍眼裏閃過一抹掙紮,猶豫片刻後,咬了咬牙,把自己當日哄騙柳樹根和小牛將柳嬌嬌推下水,然後小牛反口要去把真相告訴柳嬌嬌的事說了出來。


    說完後,他帶著懼怕惴惴不安的看向馮蔓雲,“娘,柳嬌嬌會不會來報複我啊?我真不是故意想害死她的,我好害怕!”


    馮蔓雲心下一震,沒想到自家孩子竟然瞞著自家做了這樣的事兒,當即伸手狠狠戳了一下他的額頭,低斥道:“你這孩子真是……樹根和小牛手裏可有你讓他們推嬌嬌下水的證據?”


    “沒有,我那天隻讓他們去戲弄下柳嬌嬌,最好帶去河邊,而且當時我們說話時身旁沒有其他人,斷不會被第四人知道。”


    “那你就咬死自己不知情,萬一嬌嬌真的找上門來,你就把所有責任都往樹根和小牛身上推,說是他們栽贓陷害想壞你名聲!”


    “可是……柳嬌嬌會信嗎?”柳成龍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馮蔓雲笑了,笑意卻未達眼底,“我們三房從未刻意跟大房為敵,你跟嬌嬌也沒有任何私人恩怨,所以你沒有故意去害她的動機。隻要咬死了這一點,加上他們沒有證據,不管鬧到哪去你都可以置身事外。”


    柳成龍眼睛一亮,忙不迭的點頭。早知道就該早點告訴娘親,也不至於這幾天都提心吊膽的。


    馮蔓雲溫柔的摸了摸柳成龍的頭,語重心長道:“成龍,你是家裏最有出息的孩子,以後中了狀元進了朝堂勢必會遇到很多比今天更嚴重複雜的情況。你要記住,不管發生任何事都不能自亂陣腳,你若是處理不了,還有爹娘幫你,一人計短,兩人計長,總能找出解決方法的。”


    柳成龍受教的點頭,心中盤旋多日的負擔終於卸下,再度迴複了往日溫文爾雅的模樣,笑著問道:“娘,你給我做了什麽好吃的?兒子還真有些餓了。”


    見兒子終於恢複正常,馮蔓雲鬆了口氣,一臉慈愛的看著他,笑著道:“都是你愛吃的,吃完好好念書,娘就不打擾你了。”


    “嗯,謝謝娘,我會用功的。”


    走開書房,馮蔓雲麵上的柔情瞬間褪得一幹二淨,她沒覺得柳成龍讓人去欺負柳嬌嬌有什麽問題,不過是孩子間的玩鬧罷了,左右也沒真的出事,她擔心的是柳嬌嬌的反應。


    自從這丫頭死裏逃生簡直就是性格大變,這些天發生的事真的可以用匪夷所思來形容。


    她是個會做人的,不像秦氏把全村人都得罪光了,有啥事根本沒人會告訴秦氏,所以村長安排了不少年輕人跟著柳嬌嬌上山學采藥的事她都知道,還知道柳嬌嬌不知道怎麽跟鎮上保和堂的東家扯上了關係,這兩天采到的藥草都被保和堂收了,價錢還格外公道。


    不過一個十歲的丫頭,哪來這麽大的本事?是她一直在藏拙,還是說背後有高人指點?


    馮蔓雲越想越覺得這件事不簡單,第一次懊惱自己當初應該對柳珺好一點,不該站在一旁看戲和落井下石,否則以柳珺的性格,有啥好事肯定會第一個想到她的,那個老李頭不就是沾了這個光嗎?因為平時總是給些小恩小惠,現在柳珺對他跟對自己親爺爺一樣。


    還有今天的事,若是把這丫頭順順利利嫁去周員外家還好,可現在不但親沒結成,秦氏也折在老宅那邊了,加上柳成龍做的事兒,無疑是給兩邊本就緊張的關係雪上加霜。


    馮蔓雲是個護短的,即便兒子做錯事也不會怪他,隻是將憤怒發泄在了小牛和柳樹根身上,把這兩人記恨上了。


    抬手看了看天色,預估了下時間,她決定去趟老宅。


    第一把秦氏給接迴來,畢竟那是她婆婆,總不能放著不聞不問;第二試試看能不能修正下雙方的關係,不需要他們接受柳家所有人,隻要接受他們三房就行。


    打定主意後,馮蔓雲簡單收拾了下自己,又去廚房取了塊臘肉和一袋米裝進籃子裏,拎著籃子便出門了。


    既然有心修好,總不能空手上門吧?


    她出門沒走多遠便被人喚住了,喚住她的是柳大堂弟的媳婦趙氏,按規矩她得稱唿一聲堂嬸。


    “三林媳婦,你婆婆不知咋地摔在瓜田旁邊的泥潭裏了,你快去看看吧!”


    摔在泥潭裏?不是說暈倒在老宅了嗎?馮蔓雲也來不及細想,道謝後立刻往泥潭那邊奔去。


    等她趕到泥潭,便見秦氏正坐在地上又哭又罵,渾身都是肮髒的黃泥,伴隨著她捶胸頓足的動作,黃泥水四下飛濺,所以圍觀的村民都站得遠遠的,一臉嫌棄,生怕黃泥水濺到自己身上,更別提去扶她起來了。


    馮蔓雲也不想上去扶,但圍觀的村民已經看到她了,而且她若真的不管,苦心經營多年的賢惠形象就要崩了。


    秦氏沒注意到她來了,還在那破口大罵:“柳嬌嬌你這個殺千刀的賤皮子!老娘詛咒你不得好死!你早晚要被天打雷劈!”


    馮蔓雲忍住心底的厭惡,裝出一副擔憂的模樣,放下手裏的籃子就衝了過去,一邊將秦氏扶起來一邊關切地問道:“娘啊,您這是怎麽了?發生什麽事兒了?”


    她絕對是個不摻假的演技派,在外人看來這個兒媳婦是真的擔心婆婆,瞧瞧,急得眼圈都紅了。


    秦氏借力站了起來,硬是故意往馮蔓雲身上蹭了幾下,見她也是一身泥水了,不比自己好看多少,這才滿意的哼了兩聲,然後憤怒地說道:“都是那個死丫頭!還有柳珺那個不孝子孫!老娘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因為村長跟柳嬌嬌的交易,所以村裏人算是受了柳嬌嬌的好處,聽到她的咒罵,便有人不舒服了,直接懟了迴去。


    “秦老太婆,你別什麽事都往柳珺和嬌嬌身上推,我們見著你時你就已經倒在泥潭裏了,他們倆根本沒在。”


    “就是,我可一直在附近呆著呢,根本沒見著他們倆。”


    “依我看,你這是缺德事做多遭了報應了,還想著去霍霍柳珺他們呢?小心下迴讓你摔河裏去!”


    聽著眾人七嘴八舌的諷刺,秦氏氣得險些又暈過去,但屁股那傳來的疼痛和灰頭土臉的形象讓她不願再呆下去,於是狠狠扯了馮蔓雲的袖子一把,怒道:“還愣著幹嘛?還不趕緊扶我迴去?沒見我都這樣了嗎?”


    馮蔓雲清楚她的個性,知道她是沒臉待下去想跑了,雖然心裏恨不得撓她幾下,但表麵還是裝出一副小心翼翼地樣子,一手拎起籃子,一手扶著她,慢慢朝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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