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他行事周密,令人難以揣摩其深意,稍加警惕總是無妨的。即便眼下看似同舟共濟,仍需防範未然,須知人心隔肚皮,日久才能見真情。”


    王元澄心中始終存疑,浩南所做之事太過順遂,不由得讓他心生疑竇。畢竟任何一個修真宗門都不會輕易信任剛剛加入的新弟子,因此對於浩南,他始終保持著謹慎的態度,未曾將太多秘辛計劃全盤托出。


    秦元鑒聞王元澄此言,並未反駁,但她此前確曾與浩南談及諸多機密之事。想到此處,加之王元澄的警告,她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陣忐忑,盡管這隻是短暫的情緒波動。


    浩南自包廂走出後,臉上的醉態已經消退大半,取而代之地戴上了一副靈識傳音符,將王元澄與秦元鑒的談話盡收耳底。


    “果真是老江湖啊!”


    聽到王元澄的話語,浩南不禁腹誹一句,但他深知自己此刻不過是假意向他們示好,實際上並未真正歸入他們的行列。


    “徐塵贈予的法寶倒頗有些功效,看來是該好好賞賜於他們一番了。”


    浩南低聲自語,隨之取下傳音符,輕輕收入懷中。


    原來那浩南此刻手中所持之物,正是徐塵最近贈予的秘寶——一枚名為“虛靈瞬息珠”的靈器,因其修行耗損極大,故而壽元極短,至多支撐四個時辰便會自行損毀。


    盡管這秘寶弊端重重,但在修煉界的某些圈子內,它依然有著不小的市場需求。正因如此,在暗處交易此類秘寶之人絡繹不絕!


    起初,徐塵贈送給浩南幾枚“虛靈瞬息珠”,原本隻是當作一件有趣的玩具罷了。然而令徐塵沒想到的是,浩南竟然真地將其派上了用場,甚至還打算以此作為獎賞贈予徐塵等人。然而這一切,此刻的徐塵等人尚且渾然不知。


    或許他們還未意識到,能否活著迎接下一個拂曉,已是未知數。


    “此物歸我所有,爾等隻需留下性命便可。”


    一名麵覆神秘麵具的男子話畢,即刻揮動手中的靈藥寶瓶,身邊眾人應聲而動,直撲向徐塵一行。


    “噗!”


    徐塵早已身受重創,在眾多強敵的圍攻之下,難以支撐,口中噴出一口鮮血。


    “大師兄!”左右兩名弟子驚恐萬分地看著徐塵,欲挺身相救,卻被對手緊緊纏住無法脫身。


    正當所有人以為必死無疑之際,遠處忽然綻放起一道絢爛的煙火……


    那麵具修士見到此景,沉默不語,身形一閃便躍上一座靈峰,消失於視野之外。對付徐凡的幾位修士麵麵相覷,最終還是遵循自家宗主之令,離去了。


    “大師兄!”


    大壯看見那些人離去,立刻趕忙過去攙扶起自己的大師兄。


    徐凡長舒一口氣,隨即便安然躺於地麵之上。


    “咱們得快些離開,不知這些邪修何時會卷土重來,那時想逃可就難了。”


    瘦修強忍痛楚,與大壯合力將徐凡扶起,三人迅速離開了這片紛爭之地。


    至於浩南,他並未返迴修煉居所,而是來到了丹藥穀內。


    “周執事,許久未見,貴體可安否?舊疾已痊愈了吧?”


    浩南踏入監控秘境,一眼便瞧見了周術青,遂向前致意,瞥見其手臂已不再包紮紗布。


    周術青見到來者是浩南,迴答道:“尚未完全康複,但已無需繃帶束縛,讓傷口多接觸外界靈氣有助於恢複。反觀浩總監您,如此深夜駕臨此處,又是何故呢?”


    “不過是來關心一下罷了,這裏可是我紅玉仙宗的根基所在——丹藥穀,如今竟遭此毒手,一夜之間化為廢墟,怎能不讓我心憂如焚!”


    浩南並未撒謊,對於究竟是哪位修為高深之人出手摧毀丹藥穀,且手法如此狠辣,他實在是費解至極。


    聞聽此言,周術青表示:“此事我等執法堂定會火速查明真相,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複。然而此刻黑夜已深,尤其在這滿目瘡痍的丹藥穀內,處處皆是崎嶇險阻與破碎尖銳之物,一個不小心,便是修行者亦難以幸免受傷。”


    對此,浩南不禁啞然失笑,他望向周術青,暗想:“周執事莫非忘記了我也是一位武道高手,身手自當不凡,怎會被這般瑣碎之物所傷?”


    “這不是你是否強大所能決定的,即便是修為高深之輩也有失足之時,小心謹慎總是沒錯。”


    周術青一臉正色地訓誡起來。


    浩南微微搖頭,原來這位周術青執事竟是這樣一位守舊嚴謹之人。


    此時,一道熟悉的嗓音打斷了兩人的對話,浩南轉頭看去,發現是周術懶走入視線之內,他又注意到周術青似乎也迴應了一聲“哥”。


    周術青一聽周術懶如此稱唿,臉色立刻沉了下來,斥責道:“在工作期間,你需稱唿我為周執事或周隊長,不得將家中稱唿帶入工作中。若再犯此類錯誤,你就準備去別的修行隊好好磨礪一番吧。”


    周術懶聽罷,立刻收斂笑容,肅然應答:“遵命!”


    浩南看著這對兄弟間的互動,不禁露出一絲微笑。周術懶側過頭,這才注意到浩南還在場,臉上立馬浮現出欣喜之色,開口道:“浩總監,您怎麽這時候還在此處啊,有何要務麽?”


    “周執事你好,我隻是想來詢問一下,你們的陣法師是否已經修複好了這裏的監控法陣。”


    浩南簡單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周樹懶一聽,搖頭輕歎:“不必妄想修複靈控器了,此物已有兩日未曾有任何端倪可循,我們眾人對此皆束手無策。不過今日外出,我倒是有所收獲。”說著,周樹懶恍然大悟,匆匆返迴,手中緊握著一件異寶,將其遞至兄長周樹青麵前,道:“周宗師兄,你看此物,是否與此次幽玄秘境之案有所關聯?”


    浩南目光落在周樹懶一直握在手中的神秘物件上,待得周樹青接手查看時,他也邁步走近,看清物件真身後不禁麵露驚異之色。


    周樹青始終關注著浩南的反應,見狀詢問:“浩真人,你莫非認得此物?”


    浩南略作思量,點頭答道:“不曾親眼目睹,卻知曉其來曆。”實則心中暗笑,這件法寶對他而言再熟悉不過,昔日曾是他修行歲月中不可或缺的助力。


    “原來如此,那麽就請浩真人賜教,此為何物吧。”周樹青見浩南對其有所了解,遂將自黑曜古布囊內取出的令牌遞給他。


    浩南接過令牌,並未推辭,輕輕顛簸幾下,拂去牌底塵埃,顯露出一行微小的篆刻文字,隨後交還給周樹青,淡然言道:“周執法,請細觀此行字。”


    周樹青接過後凝神細讀,隻見令牌之上刻著:“獵殺工會,第九十五號。”


    周樹青心頭一動,已然大概明白此事牽涉何方勢力,但這令牌緣何落在此地,且藏於破舊布囊之中,宛如刻意為之的嫁禍之舉。念頭至此,他轉目看向浩南,詢問道:“浩真人見識廣博,僅憑一眼便知此令牌來曆,佩服之至。”


    浩南深知周樹青心中已起疑竇,但他毫不畏懼,畢竟自身來曆深藏不露,無人能探究竟。於是,他坦然迴應:“行走三界之間,所遇之事繁多,加之家主公現今正懸重賞於獵殺工會,故對其中些許事物略有所知。”


    周樹青聽罷,擰眉問道:“既如此,為何貴公司之前未曾告知我們此事?”


    浩南聞聲輕笑一聲,望向周樹青,悠然答道:“即便告知於你們,以諸位修為境界,又能如何尋覓到獵殺工會的蹤跡,更遑論一舉蕩平邪祟之地了?”


    周樹青被此言堵住,一時竟無言以對……


    然而,在一側帶著幾分淳樸憨態的周柏閑,卻持有不同的觀點,他不太讚同地開口道:“即便我們無法直接幹預,但掌握了這條線索,我們就能更好地庇護各位。對於那個來自海外的強大暗黑修煉宗門——收割者工會,我國一直在堅定不移地進行追剿與鎮壓,更是有明確規定,一旦發現該宗門鎖定的目標,我等身為守衛者,有義務提供保護並將此事上報至中樞,由中樞派遣專門的修士隊伍前來協助守護你們。這項規則的存在,正是為了庇護吾國的修煉民眾,因此,浩總監,你們應當一開始就告知我們這一重要情況。”


    浩南聽到這名看似木訥的青年如此流暢地表述出這般道理,不禁挑了挑眉,迴應道:“你倒是口齒伶俐了許多,小周警官。不過,起初我們的確不知道有這樣一條規定,隻能說你們警方把這個秘密隱藏得太過深沉,幾乎無人知曉。”


    誠然,浩南所說亦有其道理,這條法則若非深入研讀法規之人,確實難以察覺。即便是周柏閑本人,也是一時之間沒能想起。


    “對此,我必須承認,這是我們執法機構體製不健全所致,我在此深表歉意。然而,當你們初次發現那些疑似收割者的修士進行騷擾與追蹤之時,本應立即向警方報案,並尋求官方的保護。”


    周柏閑忽然低頭致歉,接著話鋒一轉,再次提醒起浩南他們對於自身安全意識的重要性。


    浩南瞪了他一眼,心想如果遇到這類事情報警就能解決,那還要他們這些刺客做甚?收割者工會,不過是刺客們接收與交付任務的一個樞紐場所,刺客們完成任務或領取任務之後就會迅速離開,就算被警方得知,也無法探尋到任何一名刺客的真實身份與住所。


    加之浩南對國內現狀並不信任,雖然他剛剛迴歸不久,但他已然了解到花國高層機構內部混亂不堪的事實。


    於是乎,對於周柏閑的話語,浩南並未予以過多迴應。


    見到浩南這種態度,周柏閑明白他不願繼續談論此事,便適時轉換話題:“這件事現已明朗,很可能是收割者工會的刺客所為,已經超出了我們尋常執法者的應對範疇。所以,我們稍後即刻返迴警局,將此事上報給特殊事務部門處理。屆時,將會有一批修為高深的警察以確保各位的安全為名進行追蹤調查,請浩總監務必向貴公司總裁及高層領導解釋清楚,給大家添麻煩了。”


    麵對這樣的形勢發展,浩南沒有再多言,隻是點頭示意,隨後轉向那幾位技術專家走去,問道:“你們能否修複這些問題?”


    這些技術專家整日都在鑽研嚐試,各種手段用盡卻依然毫無成效,此刻心中自然滋生出一絲煩躁不安的情緒。如今見浩南這般大喇喇地走來質詢,仿佛是在對他們工作的質疑以及挑釁,心中更加不悅……


    一位修煉者抑製不住地說道:“你以為這是在磨煉靈器,建造仙宅嗎?這般輕易之事,任憑凡夫俗子也能隨意處置,哪裏還需要我們這些精研陣法與法寶的術士呢?”


    其餘兩位符篆師聽到同伴此言,看向浩南的目光中,亦流露出一絲輕蔑之意。


    周樹青立於一側,麵色微沉。身為執法殿的弟子,無論是修行還是行事,最忌心神不寧、言語衝動。正欲對這三人予以教誨之際。


    浩南卻淡然一笑,仿佛並未察覺對方的譏諷之意,迴應道:“這麽說來,貴幾位尚無法將此禁製監控修複如初,並且也無法確定何時能夠完成,對吧。”


    那率先發言的符篆師一聽此言,意識到浩南實則是在暗諷自己,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沒錯,若是連我們都無法解決這個問題,恐怕世間再無人能修繕此物。那麽,貴廠之事恐怕得多費些周折了,一切還得指望我們找到損壞之源,才能修複這禁製監控。”


    “做好你們分內的事,莫再多言。”


    周樹青此刻已忍無可忍,心想看來有必要找個時日,把這些家夥帶迴門派再好好磨礪一番,性格如此浮躁,行事亦是急功近利,甚至還有閑工夫去譏諷他人,這哪裏還有一絲執法弟子的模樣,就算他們是精通秘寶維護的工匠也不例外。


    三位符篆師聞言,立刻默不做聲,畢竟他們雖有些傲骨,但終究隻是基層弟子,既然執法殿高層已然開口,他們唯有低頭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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