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枳不出意外地在常自在的醫廬找到了東若。


    東若支著頭斜坐著,眼眸半闔,一隻手放在墊子上。任由常自在把脈。


    隻是這脈一把一個不知聲,常自在眼中各種情緒輪番閃過,就是遲遲沒有下定論。


    “要不你換隻手試試?”


    她看了常自在一眼,沉默地換了隻手,常自在閉著眼,感受了一下:“還是不對,你這脈象怎麽活著跟死了一樣?”


    “是不是那個瘦高個兒,叫佘什麽的,給你下藥了?”常自在不確定地收迴手:“張嘴,我看看舌頭。”


    “你居然會上當?你八百個心眼子,不應該這麽容易啊……”


    難道是談戀愛把腦子談壞了?


    “不是,”東若搖頭否認道:“那些蠢貨還沒這個本事。”


    栽那些人手裏,那她這些年也白活了。


    “所以你到底吃了些什麽?”常自在摸不著頭腦,東若向來身強體壯,怎麽突然就受了內傷:“內力在經脈裏亂竄,五髒還在瘋狂運轉。”


    怪不得內髒生疼。


    東若想了想,開口細數:“吃了青菜,雞湯,還有一個黑糊糊的泥漿不知道是什麽……”


    “嗯?聽起來沒什麽問題。”除了最後一個。


    但應該都是很平常的菜色,不應該有這效果啊?


    常自在從醫許久,頭一次遇見這麽奇怪的狀況,難道毒藥已經進化到這種地步了?


    “那是因為她吃的是出自夏公子之手的愛心午餐。”靈枳剛一跨進門就聽見二人的對話,毫不留情地嘲笑道。


    “狗聞兩口都腿打顫,她還全吃下去了,看她剛才如此沉著冷靜,我還以為沒事兒呢。”


    沒想到都是在硬撐罷了。


    “夏公子做的飯?”常自在聞言震驚地看著二人:“這什麽追魂奪命飯,殺人都不偽裝一下嗎?”


    這技術不去當殺手可惜了啊……


    東若沉默了一瞬,開口一本正經地替夏知寒辯解:“其實也不是不能入口,隻是賣相差了點。”


    那賣相豈止是差了點?就差把有毒兩字寫臉上了。


    靈枳和常自在二人默契地對視了一眼,一起搖了搖頭。


    眼睛不用的話,建議捐給需要的人。


    “菜色獨特,以凡人之軀難以承受才會至此。”東若選擇睜眼說瞎話。


    好好好,借口都找到修仙界麵了,也沒人告訴說談戀愛串頻道呀?


    “這理由你自己信嗎?”常自在提出質疑。


    東若可疑地停滯了一瞬,而後堅定地開口:“我信。”


    你特麽明明連自己都騙不過去!


    靈枳正要開口說話,外邊兒忽然跑進來一個嘍囉:“靈枳姑娘,不好了,河裏的魚突然都翻肚了!”


    “大當家!您也在啊,我剛要去稟報您。”嘍囉轉頭看見東若也在,立刻上前匯報。


    “大當家,我們懷疑是寨中混入了內鬼,想投毒暗害我們。”


    說著,嘍囉還長舒了一口氣,慶幸道:“還好是個笨賊,把魚毒暈讓我們發現了。”


    醫廬內忽然陷入了詭異地沉默,東若安靜地轉過頭,視線竟然有些飄忽。


    “哈,”靈枳忽然笑了一聲:“大當家您別轉頭啊,這投毒的人……是抓還是不抓呀?”


    “靈枳你不要這麽絕對,”常自在語氣誠懇地補了一刀:“說不定是那些魚兒虛不受補呢?”


    做飯情節雖然很好很溫馨,但是分人,如果不是東若結實扛造,今天夏知寒就得做個寡夫。


    “傳我命令,”東若語氣平穩,試圖掩蓋事實:“此事不可聲張,那笨賊……我自有打算。”


    “是。”小嘍囉雖然不知什麽情況,但看東若麵容嚴肅,隻以為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搞不好是大當家計劃的一環呢?誒,他真是笨,差點壞了大當家的大事兒。


    “不是我說,夏公子還費什麽心思密謀殺人啊?”等小嘍囉走了,靈枳才出言嘲諷道。


    “再做個菜完全就能把咱們大當家送走了。”


    東若聞言卻忽然抬頭看了一眼靈枳,眼底金光一閃而過:“他根本沒有放藥。”


    “那你怎麽……”靈枳看了看東若,忽然語氣遲鈍:“難道這是夏公子的真實實力?”


    “這麽厲害?”


    完全沒用技術全靠實力的嗎?


    連常自在都聽呆了:“他是什麽天生製毒聖手嗎?”


    “大概……是吧。”說到這個,東有些若不確定地迴答,夏知寒的天賦好像總是……點在出其不意的地方。


    這頭的夏知寒解開鬥篷放搭到架子上,他取出袖中的藥瓶,眸中帶著深深的陰影,像是平靜的水塘下暗藏的殺機。


    既然要給東若下藥,那放在每日的飯菜中似乎是個很不錯的選擇。


    賢惠的夫人日日送飯,聽起來是個多麽不惹人懷疑的溫馨故事,而且……


    今天的飯菜或許算個試探,隻要是他送上的東西,東若都會吃下。


    夏知寒曲起手指,將藥瓶攥緊,眼底暗流翻湧。


    但是……至少現在……他還不想就這樣踐踏自己的心意。


    輕歎一口氣,夏知寒收好藥瓶,掩下眼中的流光。


    他鋪開紙,再一次寫下密信。


    他之前已經勸了那些人以懷柔手段為主,聽佘銀環那日透出來的消息,他們似乎也聽進去了。


    隻是……佘銀環又是從何得到招安的消息,而朝廷為何又遲遲未曾給他傳信。


    夏知寒敲敲窗沿,一個胖鼓鼓的烏鳥飛到他的手邊,聽話地張大了嘴巴。


    將紙條卷一卷,塞到烏鳥口中,夏知寒摸了摸它的頭,烏鳥輕啄了他一下,展翅飛走。


    夏知寒看著在樹杈間無憂無慮地鳥兒,勉強驅散了心頭升起的不安。


    一直等到夏唐他們從山下迴來,夏知寒才終於接收到朝廷這些時日送來的第一個消息。


    “招安……”夏知寒的眸光動了動,朝廷派了使者前來招安,不日就要上山。


    “蘇甲。”夏知寒看著蘇甲,語氣有些冷淡。


    蘇甲恭敬地低下頭:“夏公子。”


    “蘇姑娘那邊如何說?”雖然他有八成的把握,但是不知為何,夏知寒的心頭卻一跳。


    “蘇姑娘說:請夏公子放心,這件事兒不會讓她的心上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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