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束不懂淮瑾想做什麽,官兵以通緝犯的罪名抓他,但他才不信,這定是淮瑾在搞鬼。


    他腦袋埋在臂彎裏,側臉緊貼著袖兜裏的琉璃葉雕,他仔細想著該如何出去,淮琅既然與舅舅在一起,那他必須盡快趕到杭州。


    可他如今困在牢中,連出去都是問題,身份文牒都被收繳了去,又怎麽迴杭州見淮琅。


    淮瑾這麽做,是不想他見淮琅嗎?


    還是淮瑾已經知曉他在宮中的所作所為,意在給淮琅出氣,在怪味彌漫的狹窄空間裏,江束隻覺身處煉獄,什麽也想不明白。


    他僅剩的意誌力,都被用來支撐自己蹲在桌子上,唯恐掉在滿是髒汙的泥地裏。


    江束覺得時間過了許久,可他很清楚的知道,當人獨處在寂靜黑暗中時,會因思維過於活躍,覺得時間漫長難熬。


    這些手段他都了解,也用過。


    對他的殺傷力還不如地上那隻老鼠。


    他會乖乖的,等淮瑾玩夠。


    縱然淮瑾否認,但他能確信,淮琅也在等著他,根植於心的想法,沒那麽容易祛除,淮琅始終是需要他的。


    江束身子晃了晃,差點掉下木桌,他看著那隻老鼠,冰眸中浮上一抹厭惡之色。


    他撈起衣擺,撕下一塊碎布,將桌子使勁擦了數遍,很是猶豫了片刻,才盤腿坐下。


    當饑餓襲來時,嘔吐感反而愈發強烈。


    木輪滾動的聲音又出現在走道中,江束眉宇微皺,時間不可能過得這麽快,這都是他在大理寺用爛的小把戲。


    他細思片刻,立即倒在木桌上,手臂無力地垂在半空,因實在不願頭發沾上髒汙,還特意仰著後頸,將腦袋擱在桌外。


    等了不過少頃,送飯的老人腳步蹣跚的到了牢房前,江束緊閉的眼瞼剛掠上一絲淺光,他就聽到了吵嚷聲。


    “大人!他暈了。”


    “什麽?!”


    來人腳步飛快,也等不及拿鑰匙,抽刀砍斷鎖鏈,疾步進了牢房,在昏光中對上一雙笑意隱約的冰眸。


    江束撐著桌案坐起,剛準備說話,就被打暈了過去,意識陷入昏暗的前一刻,他還在想著千萬不要掉下桌。


    *


    夜風拂過,水麵輕蕩著漣漪,窗外月光猶如輕紗般曼妙,可江瑀看不到,他起不來了。


    淮瑾察覺出他還在打顫,將腦袋埋在他後頸裏壞笑,這笑聲惹怒了江瑀,盡全力懟過去一肘子,輕飄飄的,沒一絲攻擊力。


    淮瑾伸手從他手臂下穿過,夾著江瑀的臉抬起,讓他像是索吻般親著自己。


    “嗯~放過我吧……”江瑀眼眸眯著,伸指搭在他腕上,輕輕推了推。


    他整個人都亂哄哄的,長發散在枕上,束發的玉冠都不知掉哪去了。


    江瑀罵淮瑾是狗,淮瑾便沒做人,一邊汪汪叫著,一邊將他身上咬的全是牙印。


    淮瑾伸手,在他後頸的牙印上摁了摁,隨即跟著江瑀的抽氣聲輕輕低吟。


    緩了片刻,他萬般不舍的撐起身:“師兄好好練武,等你能打贏我,讓你收拾迴來。”


    沒人壓著,江瑀心下放鬆,嘴賤道:“我不練武,也能讓你哭得找不著北。”


    淮瑾又趴了迴去:“你說什麽!”


    江瑀慫了:“我什麽也沒說。”


    “哼!”淮瑾生氣了,“睡覺!”


    江瑀輕歎:“好阿瑾,收拾一下。”


    沒人理他,江瑀腦子昏昏沉沉的,趴在髒兮兮的潮氣裏,就這樣睡熟了。


    淮瑾就著窗邊斜進的月光,給江瑀編了一頭的小辮子,才吭哧吭哧地將人清洗幹淨。


    巳時三刻,淮瑾端著小案擱在床邊,將人咬醒:“吃飯啦!”


    江瑀側首朝裏:“別擾我睡覺。”


    淮瑾揪著江瑀的小辮兒,用發尾掃他鼻尖,撓得他困唿唿的小聲哼哼。


    “快起來練武,衣服都給你準備好了。”


    江瑀把臉埋進被子裏,還不到片刻,就被淮瑾連人帶被子的抱了起來:“不練武也行,飯總得吃,等會餓壞了。”


    江瑀眼睛都沒睜開,唇邊湊來茶盞,他迷迷糊糊的漱了口,又仰著腦袋讓他擦臉:“阿束怎麽樣了?”


    淮瑾放下帕子,夾著炸春卷喂他:“好著呢,不用擔心,以他的聰明才智,關不了多久。”


    江瑀咬著春卷,精神好了些,他伸手將頭發撥到腦後,卻不料摸到滿腦袋的小辮子。


    他眼睛一下子就睜開了,連剛剛聊到哪都忘了,看著鳳眸眨啊眨,表情十分無辜的人,江瑀無奈的說:“你幼不幼稚。”


    淮瑾低垂著腦袋,那雙眼忽閃忽閃的,不時抬眸看向江瑀。


    江瑀用食指朝他勾了勾,淮瑾鼓著腮幫子湊過來,江瑀沒心軟,在他臉上重重揪了一下。


    淮瑾誇張地‘啊’了聲,捂著臉蛋委屈巴巴道:“我以為你會喜歡呢,編了許久,你看我眼睛,我覺都沒睡呢。”


    江瑀懶得理他,匆匆吃完早膳,就忙著拆辮子,原本的如絹青絲變成了小波浪的卷。


    這門今兒是出不去了。


    他默了片刻,把淮瑾給打了一頓。


    江瑀打的沒力,就指揮小狸奴去撓他,淮瑾兜著無比老實的貓,賴在江瑀懷裏撒嬌,又被揪了好幾下臉。


    直到喬錚來敲門時,他臉上暈開的指印還沒消褪,隻能拎著把折扇,滑開遮住臉。


    喬錚站在船帆底下,他去岸上收消息,剛坐小船迴來,身上還帶著未散的水汽。


    “主子,二公子不吃飯,一直蹲在桌上,昨夜還裝暈,把咱們的人引得現了身,還要繼續關著嗎?”


    “這才哪到哪兒,繼續關著。”淮瑾露出的眼裏帶著點狠勁:“別將二公子餓壞了,大魚大肉伺候上。”


    “沒到尋死覓活的地步,別將人放出來,盡管折騰,他皮厚實著呢。”


    見喬錚麵帶猶疑,淮瑾輕笑,說:“不用為難,這是你師弟吩咐的,咱都是奉命做事。”


    喬錚頷首,躬身退下。


    *


    江束再次醒來時,未等睜眼,就知昏迷前的願望落了空,他臉頰貼著汙水,那隻老鼠就離他近在咫尺。


    江束受不了了,身體彈跳而起的速度快到出現殘影。


    他衣衫上全是黑乎乎的髒泥,臉頰邊也是,他迅速竄上木桌,扯開衣帶。


    從尚還幹淨的裏衣上撕下碎布,使勁搓臉,力道重得仿佛要將麵皮給刮下一層。


    他實在不敢相信,淮瑾竟如此過分,哥哥為何不管他,他都不見這麽久了,怎麽還不來尋他。


    難道哥哥也默許他這麽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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