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像是炸雷一般,讓淮瑾在短短少頃,瞬間想清許多事,他緊緊閉了閉眼,冷聲問:“江束灌你酒了?”


    淮琅心下暗惱,矢口否認:“當然沒有,若不是你亂說,他怎會拿烈酒給我喝,我就喝了幾杯敷衍他罷了。”


    淮瑾垂眸,他根本未曾說過沒盡興的話,江束既然拿這話騙阿琅,說明他知道那晚自己與阿琅調換了身份。


    怪不得從那天後,院子就被圍得嚴嚴實實,江束既然知道,那江瑀肯定也知道。


    他仔細迴憶昨晚街上相遇的細節,他那時剛開口說話,江瑀就收迴調戲的手,接著又摸自己耳朵……


    他狠狠掐了一下臉,靠近淮琅問道:“看我臉上有什麽異樣?”


    淮琅端起燭台,就著光仔細瞧了瞧:“有幾道褶皺,不過很快就消失了,你這易容麵具真好看,改天給我一張玩玩唄。”


    淮瑾沒理他,滑坐在腳踏上,手肘撐著膝,將臉埋進掌心,他真是個混蛋。


    原來江瑀早就認出他了。


    他忘了,江瑀從來都能一眼認出自己,在落霞穀時,他都沒見過阿琅,隻短短相處了一會兒,就知道不是他。


    淮琅見他肩頭細微顫抖,放下燭台,下床陪淮瑾一起並排坐著,輕輕推了推他:“皇兄哭啦?”


    淮瑾低低的笑出聲:“我才不會哭,你何時見我哭過,師兄說,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


    那倒確實沒見過,看來眼下是真傷心了,見他好麵子,淮琅體貼的沒有戳破,他想了想,伸手攬著皇兄肩膀,聲音軟軟的安慰道:


    “我明天去鬥蛐蛐,贏來的點心都給皇兄,虎子說他家要打年糕,沾了黃豆粉可好吃了,我多給你贏幾塊迴來。”


    大可不必,想到髒兮兮的手,抓著糯嘰嘰的年糕鬥蛐蛐,淮瑾瞬間被治愈了。


    他深深吸了口氣,促狹的笑:


    “這麽好的東西,當然要送阿束。”


    “我現在可是你皇兄情敵,你記得別黏著我,要是給我點心,把我身份暴露了,我就將你丟迴京去。”


    淮琅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他演上癮了,當即用個非常瞧不起的眼神,鄙視地斜了斜他:“哼,你連我皇兄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


    “是不是這樣?我演的好不好?”


    淮瑾一晚上在兩處皆受打擊,本來懶得再跟小混球多說,隻是看他一臉期待,到底忍著心酸,很是認真的誇了傻麅子幾句。


    隨即捏著他的手腕,仔細號脈,說:“這段時間有沒有認真喝藥?可還有哪裏不舒服?”


    淮琅道:“在喝藥呢,沒有不舒服,顧叔每天都會給我檢查身子,而且他煎的藥比太醫的好喝多了,還給我熬甜甜的薏仁湯。”


    他覺得自家皇兄無所不能,連玄之又玄的醫術,都能一學就會,眼中冒著小星星,欽佩不已地看著皇兄。


    淮瑾知道他是為了顧燦說好話,薏仁湯也是解毒的,照顧著淮琅口味,還能將毒素清除得差不多,可見他對淮琅是真的很上心。


    他也不再耿耿於懷顧燦欺騙江瑀的事,摸了摸他腦袋,說:“雖然身體恢複得不錯,但烈酒還是要少喝。”


    “若是江束再讓你喝酒,你就說身子不舒服,他要是還逼你,就算你再喜歡他,這人也不能要了,你可明白?”


    淮琅神色懨懨的點了點頭。


    窗外微露晨曦,淮瑾讓小混球再睡會,給他蓋好被子,翻窗而出,迴了江瑀房間。


    房中暗沉沉的,他係好蒙眼錦帶,側躺在床沿,將冰冷的手搓熱,才輕柔拂過江瑀肩上的咬痕吻痕。


    江瑀睡得迷迷糊糊的,身上一陣陣的酥癢,他伸手懶倦的將人拉入懷裏,迷瞪瞪的說:“阿瑾,別鬧……”


    他語調低似夢囈,話未說完,便又沉沉睡去,淮瑾側臉貼著他胸膛,靜靜聽了好半晌平穩有力的‘咚咚’聲。


    此心安處是吾鄉。


    江瑀的懷抱,他是真的離不了。


    午時剛過,他們交頸而臥,窩在暖烘烘的被窩裏睡得正舒坦,‘哐哐’的砸門聲就將他們吵醒。


    江束迴家後,從舅舅那聽聞此事,氣得雙眼發黑,他擔心打擾江瑀休息,在外麵等了許久,可實在憋不住心中怒火:


    “哥!”


    拍門聲還在繼續,江瑀恍惚的默然片刻,有氣無力的喊道:“讓我再睡會。”


    江束眉間幾乎擰成疙瘩:“哥,你出來,我有急事找你,關於淮瑾兄長的。”


    淮瑾握著他手腕,在他臉頰上蹭了蹭:“淮瑾是誰啊,很重要的人嗎?”


    江瑀頗為嫌棄:“晦氣東西。”


    指尖脈搏平緩穩定,提到這個名字,仿佛給他沒有帶來一絲悸動,裝的還真像,淮瑾在他頰邊輕輕咬了下:


    “那我是什麽東西?”


    江瑀睡眼迷蒙的看了看他,調笑道:“你不是東西,是我的心肝小寶貝。”他說著輕輕笑出聲。


    淮瑾伸手摸索著探到江瑀後背,抱他起身,將被子墊在他屁股底下坐著,說:“心肝小寶貝伺候你穿衣。”


    江瑀拽著他手腕,語調溫柔:“你看不見就別忙活了,我去拿衣服。”


    淮瑾詫異:“你還能起來?”


    “起不來也要起。”江瑀扶著床架:“等會你摔著了心疼的還是我。”


    淮瑾微挑眉梢,拿他沒辦法,將人橫著抱起:“你做我眼睛,椸架在哪呢?”


    江瑀疼得低聲哼哼,圈住他的脖子,左左右右的溜了人半晌,淮瑾聲音悶悶的:


    “你房間還真大。”


    “那是。”江瑀把衣服抱在懷裏,在他臉上香了一下,“我銀子可多了,好好伺候我,以後都是你的。”


    淮瑾也想親迴去,結果俯首時嘴唇貼在了他鼻尖上,輕輕蹭了蹭,說:“昨晚伺候的怎麽樣?”


    江瑀笑道:“安安最棒了。”


    他們在這磨磨蹭蹭的穿衣玩鬧,如果忽視掉江瑀輕聲喚的名字,仿佛跟京中時並無差別,甚至比從前更親密無間。


    解開心結的江瑀,比以往更熱情,更坦蕩,毫不在意別人知道他們的關係。


    他倚著淮瑾的手臂,打開房門,還沒來得及說話,江束就衝到近前,伸手來拉他。


    淮瑾察覺到有人靠近,側身把江瑀擋住,聲音嘶啞冷淡:“瑀哥哥,這又是哪位?”


    “放開我哥!”江束雙目赤紅的盯著他,“你一個賣藝逗樂的髒瞎子!亂喊什麽,還妄想跟我哥成親……”


    “江束!”江瑀出聲打斷,他扶著門扉站穩,“叫他兄長。”


    江束垂眸盯著哥哥顫悠悠的腿,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默了許久,說:


    “我在路上得到消息,聽說淮瑾兄長病了,病的很重,一直念叨著要去找你。”


    江瑀煙淺的眉宇皺出折痕:“阿琅知道嗎,他怎麽樣了?”


    “知道了,在哭著呢。”江束冰眸沉鬱,聲色肅然:“哥,把這人送走,我讓人封鎖消息,淮瑾兄長不會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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