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子接過傘,淮瑾掀簾進屋,房中最顯眼的紫檀條案上,擱著白玉貓蝶的小擺件,旁邊的水晶雙魚花插,斜著幾朵嬌黃萬壽菊。


    江瑀站在軟榻上,把南瓜罐擱在架子頂,抬腳輕踢小狸奴:“還吃,你都胖成球了!”


    小狸奴蹭江瑀小腿,不停喵喵叫,淮瑾取帕子擦香梨上的水:“蠢丫頭,把葡萄抱出去。”


    曹如錦應聲入內,走到軟榻邊,伸手想將小狸奴攏進懷裏。


    誰料小狸奴蹬著毛茸茸的梅花小爪,蹭的一下躍到花案上。


    曹如錦去捉貓,小狸奴身手敏捷,又蹦上紫檀條案,圓滾滾的身子左閃右避,把白玉貓蝶的擺件撞翻在地。


    “喵……喵……”


    白玉落地,撞擊聲清脆,淮瑾連忙上前撿起貓蝶擺件,拿在手中仔細看。


    他見磕碎了蝶翅,登時就怒了,捏著小狸奴後頸,隔著老遠扔到曹如錦懷裏。


    曹如錦一個不妨,被貓爪撓了手,不由輕輕嘶了聲,江瑀下榻趿鞋:“什麽金貴玩意兒,值得你發這麽大火!”


    他走到曹如錦旁邊,見她的手上有血痕,說:“快去抹些藥膏,別留了疤。”


    小狸奴闖了禍,貓耳耷拉著,窩在曹如錦臂彎裏,兩隻琉璃瞳滴溜溜的轉。


    曹如錦告了罪,抱貓出屋喚人收拾,淮瑾神色懨懨的坐在榻沿,江瑀站他身前,看了眼他手裏捏著的碎玉:


    “這很重要?”


    “寓意長壽的,碎了不吉利。”


    江瑀稍稍俯身,撐著膝頭瞧他,笑聲輕柔:“這些事信則有,不信則無,你何苦給自己找不自在。”


    淮瑾側過身不理,垂眸就見桌案上的藥還沒喝,語調含怨道:“我白囑咐了是不是!”


    江瑀接過青瓷碗,幹脆利落的悶下:“剛剛葡萄一直搗亂,不小心就給忘了。”


    淮瑾捏著香梨遞到他嘴邊:“葡萄想吃魚幹,你給它就是,聽說貓有九命,養肥了正好給師兄燉湯……”


    “啊!別擰耳朵!”


    江瑀咬了梨,口中苦味頓消,放下青瓷碗時,瞥到了碗邊的壽桃紋,語音中滿是無奈:“我看你是魔怔了。”


    他的手滑到淮瑾頰邊,小掐了一把,將那隻手收迴來,頂在鼻尖聞香,一副登徒子的模樣:


    “師弟膚白肉嫩,給我燉湯正好。”


    淮瑾咬了口梨,仰頭瞧他一會兒,咽下後說:“師兄想怎麽燉,溫泉慢煲,還是暖帳共眠?”


    “都好,師弟怎麽吃都香。”江瑀牽著人往屋外走,順手將早上看的風物圖冊拿在手裏,“南境打了這麽久,也不知何時能結束?”


    淮瑾抬手掀簾:“前幾日送了戰報迴來,榮皇叔都打到人家老巢了,隻不過有些私事夾在其中。”


    江瑀側頭看他,淮瑾見他好奇,喂他吃了口梨,低聲說:“榮皇叔之前也在南詔待過,不過他不是以質子身份,是先考送去南詔新皇的登基賀禮。”


    江瑀吃驚的睜大雙眼:“我幼時在杭州都聽說過榮王的事,民間都說他領兵無往不利,從無敗績,為何先皇會將他送去南詔?”


    而且以賀禮身份,這也太侮辱人了。


    還不如質子呢,江瑀想到淮瑾經曆,有些心疼,緊緊捏著他的手。


    淮瑾道:“榮皇叔年輕時在南境戰場,把還是太子的宇文冰,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宇文冰懷恨在心,後來趁著先考病重之時,派了使臣前來,說是願意談和,條件之一就是要榮皇叔以賀禮身份入南詔作客。”


    “先皇那時病中不清醒,可能心裏也有些忌憚榮皇叔,再加上小人一挑唆,榮皇叔就被送去南詔了。”


    江瑀已經聽得完全呆住,把戰神送往他國,這是什麽腦子。


    院中雨驟風急,淮瑾看了眼昏沉的天空,說:“這麽大的雨,要不還是……”


    “不行,你都答應跟我去找阿束了。”江瑀惱了,用圖冊拍了一下淮瑾屁股,“如果你反悔,那我也反悔。”


    中午鬧得兇,淮瑾還沒好,身後跟著近侍,也不好伸手揉。


    他搶過江瑀手裏的圖冊,很生氣地說:“我幾時說話不算數了,你要去摘星星我都陪你。”


    江瑀這才滿意,讓身後跟著的人去預備車馬,迴廊中隻剩二人。


    他晃著腦袋左右看了眼,偷偷摸摸地將生氣的人拉到牆角親,兩個人避開風雨,親密無間的抵在一處。


    唇舌交錯間,糾纏著果子香味,江瑀跟他耳語:“圖冊上說蜀酒濃無敵,等戰事了結,我帶你去益州嚐嚐。”


    “你看書隻看喜歡的部分嗎?”淮瑾輕吻他的側臉,“我更喜歡後麵一句。”


    江瑀聞言,拿過風物圖冊低頭翻看,還沒等他翻到記載各地名酒那一頁。


    就聽淮瑾調笑道:“江魚美可求。”


    江瑀斜他一眼,清清嗓子,指著圖冊說:“這書介紹酒的,隻寫了上半句,意頭這麽不好,當心求而不得。”


    淮瑾氣得鳳眸瞪得溜圓,他想撕書。


    出了府門,二人剛走到簷下,江瑀遠遠就瞧見青雲撐傘而來。


    聽聞是弟弟要銀子,江瑀二話不說,讓小安子迅速迴房取。


    幾人立在簷下躲雨,江瑀聽青雲講弟弟今日一係列的壯舉,表情有些納悶:“買院子種梅花,他何時這麽喜歡花草?”


    “不止呢。”青雲擰著衣擺上的泥水,“二公子還要建琉璃花房和假山浮廊,為此還和舅老爺吵了一架,鬧得可兇了。”


    “大公子,您進宮後勸著些二公子,觀景閣拆不得啊。”


    江瑀淺眉輕揚:“阿束既喜歡,如何就拆不得了,你自小跟著阿束,別聽外人瞎嚷嚷,拆!”


    小安子抱著螺鈿漆盒飛了出來,江瑀直接讓青雲把盒子抱迴去,說:“按二公子的吩咐做,他自小眼光挑剔,別省銀子。”


    青雲抱著滿盒銀票,神色愣怔撐傘離開,這也太寵二公子了,舅老爺抱著海棠樹哭得那麽傷心,大公子都不問一下。


    上了馬車,淮瑾枕在江瑀膝上,眯著眼睛意味深長地說:“阿束又不喜歡花花草草,如此大費周章,有可能是為了別人。”


    小混球真厲害,高嶺之花都能摘下。


    江瑀伸指捏淮瑾的臉頰,“姑娘才喜歡這些,阿束會不會看上哪家小姐,也想成親了。”


    事已至此,淮瑾決定坦白直言,但他也怕被打,攥住江瑀的兩隻手,試探地說:


    “師兄,阿琅也喜花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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