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心跳越來越快,淮瑾知道再玩就憋不住火了。


    這人身子還未好全,現在真不是個好時候。


    他鬆開束縛著他的手,拍了拍他的後腰:“不想起來嗎?”


    “……”江瑀聞言,忍不住抬頭睨了他一眼,隨即起身整理身上被弄亂的衣物。


    淮瑾斜靠在床頭,眉眼彎彎的看著他:“怎麽瘦了這麽多,抱著都不趁手了。”


    江瑀手一頓,李太醫研製了新的藥方,他隱隱覺得體內受損的經脈似有恢複的跡象,想趁著這人不在重新練武。


    隻是落霞穀四處都是他的眼線,他隻能晚上偷偷進行,身體還未恢複,到底有些操之過急了。


    見這人沒有迴應,淮瑾下了榻將窗戶關好,才離開房間。


    暮色四合,李濟安正在燭火下翻著醫書,透過窗子見淮瑾進了院。


    他打量了一番這人的手,沒有看到熟悉的扳指,忙起身行禮。


    淮瑾對他的眼神仿若不見,進了門就問:“安貴人的事你知道多少?”


    李濟安神色立時變得緊張起來,以額貼地跪在地上:“王爺明察,陛下聖命,微臣實在不敢透露給王爺知曉。”


    淮瑾沒讓他起身,走至椅子上坐下:“李太醫不必憂懼,本王不過順嘴問上一句。”


    “你的醫術是太醫院翹楚,所以本王才特意要了你來,可為何日子過去這麽久,阿瑀身體反倒愈發消瘦了?”


    原來王爺是為了這來尋他的,李濟安從驚嚇中迴神,擦了一把額上的虛汗。


    受了這樣一番恐嚇,他也不敢在暗地裏搞小動作,左思右想下隻能出言試探:


    “迴王爺,江公子身體底子受損,如今隻能慢慢調養著。”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座上的人,忐忑道:“要是能……能尋些好藥,讓江公子修複受損經脈,重拾武藝,定能對身子恢複大有裨益。”


    淮瑾皺眉道:“需要什麽藥?”


    “例如可以益精髓、助陽道、通利血脈的龍涎香,或是補肝腎、益精血、強筋骨的何首烏,還有扶正固本、滋補強壯的昆侖靈芝。”


    淮瑾沉默須臾,眼神中透出一絲猶豫:“若是不修複受損經脈,對他壽數可有礙?”


    果真如此,喜歡養貓兒的人,哪會留著撓人的爪子。


    李濟安心中歎了口氣:“江公子的身子已經調養得差不多了,若是好好保養,可享天年。”


    淮瑾半斂著眼眸,聲音低沉:“能修複經脈的事莫要讓他知曉,此事以後再說。”


    李濟安跪著的雙腿都在發顫:“此事……此事江公子已經知曉了。”


    淮瑾驟然抬眸,眼中冷意肆虐。


    “王爺恕罪,萬歲之前來過,還讓人送了靈芝來,令微臣為江公子調養身子,微臣隻是聽命行事,此事與微臣無關啊!”


    淮瑾道:“把藥停了,若是阿瑀問起,你應知道該怎麽說?”


    李濟安心中不忍,卻隻能俯首應是。


    他和江瑀雖相處時日不長,但已然看清他的脾性,


    那樣灑脫散漫的人,縱使失了一身的功力,麵上也絲毫不見黯然之色。


    可唯獨委身於人這事,是他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他有自己的少年傲氣,有不容踐踏的自尊,自己今日這番抉擇,恐怕徹底將他的希望抹去了。


    李濟安是醫者,向來恪守本心,奉行治病救人的醫者準則,可今日卻因權勢壓人,不得不放下一貫的堅持,選擇舍義取生。


    世上最卑劣的事,莫過於給了一人希望,又將強行將希望剝奪了去,他覺得自己比王爺還惡劣幾分。


    李濟安望著大開的房門,頹然的坐在地上。


    *


    喝慣了藥湯,突然換了味道,江瑀馬上就嚐出來了,他私下問了李濟安,得知之前的藥材已經用完了,也沒多糾結。


    他甚至連問都沒問之前的藥材是什麽,像以往一樣麵色淡然,瞧不出一絲失望。


    過了元宵,江束就要赴京趕考。


    他抱著仍舊夾著木板的手臂,給弟弟打點行裝,一邊囑咐他晚間露重記得添衣,一邊囑咐他莫要有壓力,大不了迴家繼承家業之類的。


    正月十六這日,天氣晴好。


    江瑀拉著弟弟的手,送他出了穀,此刻春來,整座山峰都帶著一層薄綠。


    他經曆大變,隻覺世事無常,難以預料,明明京中離得如此近,卻也難得的濕了眼眶:“夜間看書傷眼,以後我不在旁邊看著,你自己一定要注意著些。”


    見向來奉行男兒有淚不輕彈的兄長紅了眼眶,江束心中驚訝不已,忙連聲應是:“哥哥不用擔心,我都記下了。”


    他抱了一下兄長,又羞澀的將人放開:“等我在京中安頓下來,就接哥哥過去。”


    江瑀伸手摸了摸他的頭,語氣淡了幾分:“不了,我在穀中住慣了,時候不早,趕緊出發吧。”


    江束翻身上馬,迴眸望了一眼兄長,臉上滿是少年張揚的笑:


    “兄長保重身子,等我好消息!”


    策馬揚鞭,蹄聲陣陣,無論是山間春景,還是馬背上的人,都充滿了希望的氣息。


    江瑀看著他這自信的樣子,與當初練武的他如出一轍,不覺一笑。


    人影遠去,漸漸成了天邊的一個黑點。


    淮瑾上前握著他冰涼的手,皺了皺眉:“早起讓你多穿兩件,非不肯,這下凍著了吧。”


    他脫了身上的外套,給他披上,江瑀也未曾拒絕,轉身一路爬到山峰處。


    天邊朝陽升起來了,他爬的連唿帶喘,迎著冷風輕咳了幾聲:“你先前說,要帶我迴江南。”


    淮瑾見他仍望著山下,目光搜尋著早已遠去的身影,挑了挑眉:“你手臂還未好全,等過段日子再出發。”


    樹枝被風吹出細密的聲響,山間的早春依舊涼意砭骨。


    江瑀眯眼仔細瞧了瞧,見弟弟的身影確實看不到了,才落寞的收迴了目光。


    淮瑾看著他明亮透徹的雙眸,似是蒙上了一層薄霧,忍不住伸手蓋住他的眼睛,將人攬在懷裏親著。


    早起的少年比狗還兇,恨不得將人囫圇個吞下去。


    江瑀攥著他的衣襟,被親得直往後仰:“……迴去……別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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