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楚臣的事件隻是個小插曲,並未影響到林向北的心情。由於葉凝薇體內潛藏的隱蠱,林向北提前來到了京城。


    距離青家即將召開的宗祠大會還有三天時間。而這期間,林向北恰好可以著手調查有關撲火飛蛾式針法的相關線索。


    這門三式針法作為青家的傳承象征,哪怕在流傳過程中有所遺漏缺失,想必也會留下些許線索痕跡。


    葉凝薇生死攸關,林向北已經無路可退。跟隨朱素素與寇忠祥迴到朱家府邸,剛進大門,


    便看見大廳內站了幾位長者。


    一共五人,皆身著唐裝,白發童顏,麵色紅潤。


    五人的容貌相仿,各自的眼中都閃爍著憤怒之色。


    “荒謬至極,簡直是胡作非為!”


    右首一名老者,按捺不住率先嗬斥起來。


    “素素,如此重大之事,你為何未曾與吾等先行商議?”


    老者目光如炬地望向朱素素,眼中燃燒著熊熊怒意。


    “五叔公,我不是此刻正來與您稟告麽?”


    朱素素感到一陣頭昏腦漲。


    這五位老人,乃是朱家的五位禦醫傳人,同時也是神奇的五胞胎修士。


    昔日朱家身為青家的侍仆,有幸蒙受青家主人開恩,在傳授醫道之時,也允許朱家仆役子弟一同修習。


    朱家的這五胞胎,確實在醫學修煉上展現出非凡天賦。


    他們在跟隨青家後裔研習醫術的過程中,進境之快令人驚歎。


    正是因為此因,青家人開始漸漸淡忘對朱家仆役身份的認知。


    後來,隨著青六合真人下達令喻,讓青家步入半隱退狀態時,朱家也得到了他們的扶持崛起。


    有了朱家五兄弟的醫術神通,幾乎沒有什麽疾病能難倒他們,朱家因此聲名鵲起,在京師之地穩固立足。


    而眼前的五位老者,便是他們五人。


    老大朱天奉,老二朱天成,老三朱天運,老四朱天野,老五朱天來。


    先前發話的,正是五叔公朱天來。


    “如今再說此事?你以為這是玩耍之事嗎?”


    朱天來皺緊眉頭,滿臉不悅之色,明顯已動了真怒。


    朱素素麵露尷尬,剛欲開口辯解。


    這時,一旁的四叔公朱天野冷哼一聲,沉聲道:“素素,往常你任意妄為,我可以由著你。


    但今日之事,你確實做錯了!”


    “不錯!”


    其餘幾位長輩也紛紛附和。


    正當眾人議論紛紛之際,最年長的長者,即朱素素的大祖父朱天奉向前一步,語氣莊重地道:“素素,你應該明白,我們朱家自青家脫離出來時,始祖便立下族規。


    ‘一日為青家仆,終生為青家仆’。


    即便現今青家家主青震前輩已然仙逝,尚有二老爺青圖、三老爺青儒仍在。


    青家根基穩固,至多不過青琮一脈被驅逐出家族而已。


    無論哪位青家子孫執掌大局,我們都應竭誠聽命於他。


    青家的事務,我輩不得幹預,這個道理,你不懂嗎?


    然而你卻舍近求遠,請迴一名外人插手青家的內務決策,並且還堅持保舉青琮接掌大權。


    此舉豈非身為侍仆之人所為?此乃對青家的大不敬啊!”


    朱天奉話語間滿含憤怒與無可奈何之情。


    朱素素並未立即迴應,而是緊緊盯著大祖父朱天奉看了片刻。


    她這才緩緩說道:“大祖父,想來一年前發生的事,您還未忘吧?”


    淡淡的言語,令朱天奉瞳孔驟然收縮,混濁的眼眸深處閃過一絲震驚。


    但他臉上依舊保持著鎮定。


    朱素素接著開口:“一年之前,青家大老爺青震因事外出,二老爺青圖與三老爺青儒需購入一處別墅府邸。


    由於大老爺當時不在,青家財政無法及時撥款,於是他們便把目光投向了我們朱家。


    兩棟別墅共需兩千四百萬靈石,他們要求我們在一日之內籌集完畢……”


    吾朱氏一門自古便為奴仆之身,對於主家之令,半點違逆之意都不敢存,因而舍棄諸多聯盟,傾囊而出,直至日暮,方才勉強湊足二千萬靈石。


    二老爺與三老爺聞訊,在朱家府邸中勃然大怒,當著滿堂族人的麵,他們狠心地將一名稚齡幼童henhen摜於地麵,生生摔死以泄心頭之恨。


    朱家長老廳內,群雄皆默然無語。


    林向北麵上閃過一絲驚異之色,未曾料到其中竟隱藏這般深重的秘密。


    待他望向家族長者朱天奉時,後者雖極力克製,臉部肌肉微微抽搐,然而雙目深處仍掩不住無盡哀痛。


    “太祖爺爺,那可是您的親孫兒啊!”


    朱素素出聲道,“僅僅因為我們未能籌集到他們索求的兩千四百萬靈石,他們竟不惜犧牲一個三歲孩童的性命泄憤。


    我朱家身為奴仆,心中雖有怒火,卻隻能忍氣吞聲。即便是後來家主青震得知此事,亦不過斥責幾句作罷……”


    “休得胡言!”


    朱天奉臉色鐵青,冷峻的目光直逼朱素素,“主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主欲仆亡,仆不得不亡的道理,你豈能不知?若非青家庇佑,焉有我朱家今日之地?”


    朱素素冷笑一聲,笑容中透露出森寒與瘋狂。


    “太祖爺爺,不錯,我輩身為附庸,生死早已不由己,全然掌控在他人手中。


    可為何我們不能爭取一次自主的生活權利呢?


    我們的抗爭,並非造反,我們隻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我曾暗中查探,二老爺和三老爺早已不甘心青家長久以來的半隱狀態,他們渴望重振旗鼓,再創輝煌。而我朱家,昔日曾冒犯過他們,一旦二者重新執掌大權,必將第一時間清除我朱家血脈。


    而家主青震雖性情冷漠,但其子青琮卻仁德兼備,實乃青家中難得一見的賢明領袖。


    我輩為何要忠誠於殘忍無情的二老爺青圖和三老爺青儒,而非追隨仁慈明智的青琮少爺呢?”


    “砰!”


    朱素素話語甫畢,朱天奉疾步上前,狠狠一巴掌扇去。


    那雷霆般的力量瞬間襲至,朱素素身形搖晃,但她堅韌地穩住腳步,未倒下分毫。


    “太祖爺爺,二太爺,以及其他幾位太爺,這些話……我已憋在心裏許久。


    即便不考慮我朱家的未來,也該為青家的長遠打算才是。


    的確,


    青家對我朱家確有再生之恩,故我等以之為主,終生不變。


    正因為如此,我們更應扶持青家得以更好發展。


    絕不能讓青家千年的傳承,在二老爺青圖與三老爺青儒手中毀於一旦!”


    朱素素嘴角滲出血絲,但她的話語依然擲地有聲。


    朱天奉怒火中燒,再次揚起手掌欲要下手。


    但朱素素並未避開,反倒毅然決然地迎麵向他湊近。


    朱天奉的手終究沒有落下。


    其餘四位長老麵麵相覷,盡管他們都明白那“主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主欲仆亡,仆不得不亡”的道理,此刻心中卻也是五味雜陳。


    然而他們何曾不想求生?不願更深地報答青家的養育之恩呢?


    良久,沉默如山。


    身為家族首領的老大朱天奉悠悠一歎,收迴了手勢,目光凝視著朱素素,言辭中充滿憂慮:“素素,你把世事想得太單純了,你以為二老爺青圖與三老爺青儒真是易於對付的善良之人嗎?你以為找個普通人,他們就會心甘情願地將青家的修煉大權,交給青琮這樣的年輕一代接掌嗎?


    青圖和青儒在青家修煉勢力中深深紮根多年,豈能被一個初入修行界的外姓少年輕易撼動結局?我們這般公然對抗他們,隻會加速朱家走向滅亡,而且更加淒慘!”


    朱素素轉向林向北,眼中閃爍著信念。她之所以敢於信任林向北,源於她的調查——除去大學時期的平凡表現,此後林向北屢次創造奇跡。她深信林向北!


    “大祖父,如果我們不去嚐試,就隻能坐以待斃。倒不如……放手一搏!”朱素素堅毅地說道。


    朱天奉冷哼一聲:“說得輕巧!”


    “幾位先祖,如今大家攤開來說清楚,我也坦誠而言,我相信林先生有足夠的能力完成此事!”朱素素語氣堅定地道。


    朱天奉還未迴應,老五朱天來便走出一步,提議道:“素素,既然你堅持如此,那不如就讓我們五位長輩考驗一下這個年輕人吧。若他連我們這五位老朽都無法超越,那麽他前往青家尋求挑戰的命運恐怕隻有自取滅亡。”


    老五朱天來話音落下,其餘眾人紛紛點頭表示讚同,畢竟這件事關乎生死,絕非兒戲。


    朱素素望向林向北。後者淡然一笑,從容向前,口中語氣輕鬆地說:“既然五位前輩有此意,那你們盡管施為,我自當無敵於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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