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木蘭圍獵慧敏就發現年世蘭情緒不對,但迴來後慧敏去找她,年世蘭也看起來沒什麽異常。


    慧敏本還想找個時間好好談談,但沒想到後來又發生了那麽多事,讓慧敏忙的腳不沾地。


    等到四阿哥那邊的風波過去了,皇上又封了自己為皇貴妃,更是要謹言慎行,那邊就耽誤了下來。


    到現在慧敏才終於空下來好好思考此事。


    年世蘭那邊,如今到底是個什麽心態?


    她現在想要的又是什麽?


    人都是會變的,之前年世蘭是那樣的厭惡皇上,消極爭寵,但可能現在又有了別的思量。


    每個盟友的心理,慧敏可是時刻關注著。


    一個合格的掌舵者,必須把各個分支都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裏才能統籌全局。


    年世蘭那邊,慧敏也調查了很久,線人的匯報倒是沒什麽異常,衡量利弊,慧敏還是親自前去。


    有些事,必須麵對麵談才好。


    見到慧敏來,頌芝倒是殷勤,又是奉茶又是糕點的,臉上的笑都透著欣喜和討好。


    “娘娘來了,我們小主也有人說說話。”


    年世蘭本人倒是和以往一樣沒什麽不同。


    “恭喜你,賢皇貴妃。”


    她抬起鳳眸,眼神在說這句恭賀的話的時候卻格外複雜。


    當年她也曾收到過皇貴妃的吉服,滿心歡喜的以為自己會被皇上封為皇貴妃,沒想到最後卻是貴妃。


    當年的自己被眼前的繁華迷了雙眼,當年自己盛寵,年家得勢,哥哥是多麽的威風。


    但這不過是皇上刻意的障眼法,都是假的,可憐自己卻傻傻的做著夢。


    夢著自己和皇上兩情相悅,情深幾許。


    到最後驚醒,卻發現自己明明深陷囹圄,卻絲毫不覺。


    隻顧著自己那點可笑的情愛,卻被枕邊人算計了一輩子。


    看著眼前的女人,想到她曾幫過年家,年世蘭略一猶豫還是想開口提醒。


    不要陷於這虛假的愛,這隻會讓人喪失理智。


    但當年世蘭看清慧敏的眼,卻怔住了,她很清醒,眼神清明,神情平和,沒有比她更冷靜的人了。


    年世蘭都不知道,她是怎麽做到在帝王如此偏愛下還能如此?


    九五至尊,封其為皇貴妃。


    不論從哪方麵看,都是會讓人欣喜若狂的。


    地位,權勢,愛情……


    皇貴妃這個位置都有所指。


    可是,她是那麽平靜。


    平靜的讓人生畏,平靜的讓人不解。


    突然,年世蘭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但慧敏看著年世蘭,反而先開了口。


    “這段時間忙,倒是來看你的時候少了。”


    說著,慧敏坐下品了頌芝奉的茶。


    慧敏對頌芝笑了笑,“頌芝姑娘手藝有所精進。”


    頌芝高興的笑笑。


    “娘娘喜歡就好。”


    慧敏點點頭,“自然。”


    看著慧敏自然的樣子,年世蘭還是沒忍住問道:


    “你現在是皇貴妃,怎麽沒什麽變化。”


    說著,年世蘭眉頭一皺。


    “有時候,我都覺得你這人,也太像個假人了,做什麽都那麽沉得住氣。”


    慧敏看年世蘭生動的表情,反而表情一變,瞬間鮮活起來。


    “可不是我性子天生沒什麽情緒,是宮裏需要我如此嘛,”說著,慧敏調侃道:“不過我倒是羨慕華妃娘娘當年的性子,雷厲風行,直來直往,能活的肆意灑脫,自然是好的。”


    看著慧敏這麽說,年世蘭可是翻了個白眼,用手指一戳她的額頭。


    “你這怕是在笑我,若是像我當年,你可要倒大黴了。”


    這麽撒混打科了兩句,倆人之間也放鬆許多。


    這些年年世蘭和慧敏結盟,關係倒是好了不少。


    偶爾笑鬧兩句,也是可以的。


    “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你可要小心。”


    年世蘭還是叮囑道。


    這是她跌過的最大的跟頭,跌的丟了哥哥的命,跌的年家落敗,跌的自己粉身碎骨。


    慧敏倒是看的清楚,“放心吧,我都知道,這感情是最靠不住的東西。”


    而且,慧敏心裏想,自己就沒有相信過皇上的感情,也沒有什麽感情。


    都是逢場作戲,假意逢迎罷了。


    誰當了真,誰就輸了。


    “倒是你,怎麽幾月前還馬失前蹄了,這可不是你的風格。”


    “我以為,你會與葉瀾依她們一較高下呢。”


    慧敏以玩笑的語氣,輕輕試探。


    心裏卻已經有了猜測。


    年世蘭一猶豫,看著頌芝。


    “去外麵守著吧。”


    頌芝會意退下。


    年世蘭看著慧敏,還是猶豫,她一向性子驕傲,這事情若說出來,也是別扭。


    慧敏看她情態,心裏猜測更是證實了七八分。


    “想到以前的事了?”


    慧敏眼神柔和,包容的看著年世蘭。


    年世蘭看著她,心裏掙紮。


    “富察佩筠說你在賽場上猶豫不決,多次變換策略,不過……”慧敏盯著年世蘭那雙掙紮又略帶茫然的眼睛。


    “你心裏自己有決定就好。”


    年世蘭看著慧敏,心裏一緊,嘴上越發不饒人。


    “你倒是我肚子裏的蛔蟲。”


    “草原上的鷹,眼也沒有你這麽尖的了。”


    慧敏倒不在意她這態度,“也是多謝你誇我機敏過人了。”


    對著年世蘭,臉皮要厚些,心髒也要寬些強些。


    年世蘭看慧敏不為所動,油鹽不進,也是一噎。


    心裏情緒也平和下來。


    “你倒是看的明白。”


    “的確,騎著馬,我就想到以前的日子,以前啊,我鬧著要嫁給雍親王,進了王府,皇上也很是寵愛我,常和我一起騎馬,皇上看到我騎馬,怕是又要來迴憶以往,現在我實在惡心,恨不得再也不見他,自然不願出頭。”


    “但是,在馬背上,我又不甘,全力以赴,才對的起自己,我的馬術是哥哥教的,怎麽因為皇上就畏手畏腳,連騎馬都不去盡全力了。”


    “糾結猶豫,也不外乎會輸給蘭嬪了。”


    年世蘭說的是情緒複雜,手不斷的摸著茶盞。


    “當年的年世蘭,到底是不一樣了。”


    “要是哥哥看著我如今這個樣子,怕是要失望了,什麽時候年世蘭也畏畏縮縮了?”


    慧敏看著這個麵露痛苦的女人,擲地有聲的答她。


    “不會,年大將軍隻會心疼妹妹,覺得自己不在,妹妹受委屈了。”


    “年大將軍,最是疼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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