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那宮女明顯不對勁起來。


    曹琴默看她猶疑,直接放下了最後一根稻草。


    “小董子已經死了,弘昉死後,你立即自裁,可卻被人攔下,四阿哥怕事情敗露,當即就命人處理了他。”


    “當然,若是你不信我,大可讓人去一探。”


    說著,曹琴默看向皇上,“嬪妾不忍皇上被人蒙蔽,奸人卻逍遙法外,嬪妾自知罪無可恕,隻求盡自己綿薄之力,還原真相,以求稍稍彌補嬪妾的罪過。”


    皇上看著曹琴默,默許了此事。


    很快,就有人迴來,“那小太監的確已經身死,有幾天了。”


    話音剛落,那宮女像是喪了最後一口氣,眼裏徹底死寂下來,她那曆經刑罰而破敗的身體無力的癱軟在地。


    “朵兒,還不說嗎?”


    那宮女如死魚一般瞪著眼睛,在地上唿唿喘著粗氣。


    半響,才掙紮著要起身。


    “皇上,奴婢有罪,奴婢有罪。”


    說著,那宮女眼眸猩紅,恨意徹底蔓延在眼裏。


    “四阿哥,是您說隻要我死,小董子就不用死的。既然如此,奴婢就不用替您遮掩了。”


    四阿哥眼神閃爍,“胡說,我何時與你約定這些,你與瓜爾佳氏勾結,如今又聽襄嬪挑唆,何故攀咬於我。”


    “而且,”四阿哥咬牙切齒,“襄嬪,可真是有張厲害的嘴,皇阿瑪,您萬萬不可聽她胡言亂語。”


    “你是為了誰?怕是早有預謀,要害我。”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四阿哥說的大義凜然,實際上手都在發抖,大冬天的後背冷汗直冒。


    “四阿哥,奴才們命如草芥,但是……您幹了什麽,皇上也不應被蒙蔽。”


    說著,那宮女努力撐著身子。


    “皇上,當時是四阿哥指使奴婢去開的弘昉阿哥的窗子,至於瓜爾佳小主,她的確安插了人在阿哥身邊,可那人根本沒來的及動手,阿哥也一直知道瓜爾佳小主對烏嬪娘娘有怨。”


    那宮女已是心如死灰,再無生欲,將四阿哥所作所為一一倒出。


    其中種種,讓人愕然,在場眾人是萬萬沒想到四阿哥竟然背地裏做了這麽多。


    他還挺有能力,一個不得烏嬪喜愛的阿哥能布下這麽大的局。


    但是,嬪妃們看向烏拉那拉氏那張青綠變化的臉,這真是被狠狠反咬一口,養虎為患呢。


    “皇上,奴婢死不足惜。”


    那宮女全盤托出後,再沒了力氣。


    曹琴默趁著這時候,再次請罪。


    “嬪妾知道四阿哥是有野心,卻沒想到四阿哥做下這麽多錯事,嬪妾自知罪孽深重,竟然在這些事裏袖手旁觀,請皇上責罰。”


    曹琴默倒是話裏話外的將罪往自己身上攬,一副愧疚不已的樣子。


    皇上深深的看她一眼。但曹琴默還是那堅定的樣子,慧敏一個眼神也沒給曹琴默,反而看向四阿哥。


    “襄嬪,廢除封號,貶為貴人。”


    “禁閉三月,在這段時間裏好好看看宮規。”


    “至於溫宜,在這三個月裏,暫由賢貴妃撫養,至於以後……就看你知不知道悔改。”


    這懲罰真是不重,但誰不知道曹琴默最在意溫宜這個女兒,奪了溫宜,對曹琴默來說就是最大的懲罰。


    曹琴默像是驚慌失措,苦苦哀求。


    “皇上,嬪妾……您怎麽罰嬪妾都好,溫宜離不了母親啊。”


    但皇上充耳不聞,“你這次知情不報,是為共犯,不要影響了溫宜,但好在你尚有良知,未和四阿哥一起犯下大錯,若是能改,溫宜再迴去。”


    輕飄飄處理了曹琴默,皇上看向那罪魁禍首。


    “四阿哥,殘害手足,實為寡廉鮮恥,惡貫滿盈,不配為皇子。”


    接著,皇上露出厭惡的表情,“出身下賤,心比天高,賤婦所生,一脈相承。”


    “革去黃帶子,廢為庶人。”


    這處罰一出,四阿哥再也承受不住打擊。


    他本就因為生母李金桂不得皇上所喜,又被皇上當著這麽多人貶斥出身下賤,還被削去宗籍,貶為庶民。


    這是再也沒了繼位的可能啊。


    四阿哥立刻慌了,手腳並用的向皇上爬去。


    “皇阿瑪,皇阿瑪,求您開恩呐!求您開恩啊,皇阿瑪!”


    “兒臣知道錯了,兒臣知道錯了,求求您再給兒子一次機會吧。”


    可任四阿哥再怎麽哀求,皇上都不為所動。


    很快,皇上就看向皇後。


    “烏拉那拉氏宜修,幽禁景仁宮,宮人不許外出,此後與景仁宮交接一切事物,由蘇培盛負責,剪秋立即處死。”


    接著,皇上又看向那形容瘋癲的瓜爾佳文鴛。


    “瓜爾佳氏,賜死。”


    最後,皇上看向烏嬪。


    “謀害皇後,是為死罪,照料不力,其罪難逃。”


    “但……”皇上略微一頓,“仰皇太後慈喻,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受三十大板,廢為庶人,遷到冷宮去吧。”


    說完這些,皇上像是再沒心力,拂袖而去。


    當然,皇上下令徹查四阿哥之事。


    那些宮人們也都被拖了下去。


    瓜爾佳文鴛被堵著嘴,被幾個小太監強行拖走。


    烏嬪尚有幾分體麵,這三十大板,按皇上意思是不至於打死她,但殘疾是在所難免了。


    至於皇後,她眼神空洞,像是三魂丟了七魄。


    剪秋陪伴她多年,如今失了她,皇後就去了左膀右臂,也失了自己在漫長的幽禁中能說幾句話的人。


    至於四阿哥,可真是讓人唏噓。


    蘇培盛親自“請”他出宮。


    至於曹琴默,看起來是痛不欲生,淚水直流。


    皇上走後,敬貴妃對眾嬪妃按例叮囑一二,就讓大家散了。


    今日一下子發生這麽多事,嬪妃們也都很疲憊。


    慧敏乘著步輦,倒是一陣輕鬆。


    四阿哥那邊不枉費了這番功夫,幾年的布局,也不虧。


    弘曜的絆腳石,又除去一塊。


    慧敏心裏一鬆,僵硬的身子這才放鬆些許。


    接下來還有不少事要自己處理,還不能這麽鬆弛下來。


    一會兒曹琴默就要把溫宜送來了,可要迴去準備著。


    還有皇上那邊,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應對。


    一下子看清了這麽多後宮嬪妃的真麵目,尤其是烏拉那拉氏,他本還以為慈母愛兒,免不了又要來自己承乾宮尋安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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