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病後,嬪妃們都要侍疾,可太後卻以喜歡慧敏和沈眉莊為由,讓兩人每日都來。


    富察佩筠本也在此列,但不知怎的,她來了幾天,太後便讓她迴去了。


    說是六阿哥離了母親便哭鬧不止,太後不忍弘晴如此,萬一傷了身子,便讓蘭嬪迴去陪著兒子。


    可慧敏和沈眉莊二人的兒子也還小,太後卻絲毫不提。


    每日裏,都要去太後那裏侍疾,在那一站便是大半日,慧敏的身體一向康健,都有些吃不消。


    便讓人弄了些補身體的藥膳來,可是這幾日裏,慧敏常覺得身體乏累,容易困倦。


    侍奉太後,每日勞累的是身,可提著的是心,每一句都要想怎麽去迴答,每一處都要周到。


    用盡了心思,自然勞累。


    所以累了這麽兩日,慧敏也沒那麽在意,可等如意說:


    “娘娘,您這臉色蒼白,這麽些天又都要去侍疾,實在身體吃不消啊,雖然知道您不願落人口舌,可這身子要緊啊。”


    慧敏聽了如意的話,腦子裏快速劃過一道思緒。


    臉色蒼白?


    慧敏突然攥緊了手,跑到銅鏡前,看著自己的臉。


    的確憔悴。


    慧敏斂下神色,不對。


    身體不對勁,有多久了呢?


    慧敏略一皺眉,詢問順心。


    “我這情況有多久了?”


    順心記得清楚。


    “娘娘,您去侍疾了五六日吧,就有些勞累,但也不至於麵色蒼白,可最近的兩天卻是……好像是從……”


    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


    “從吃藥膳開始。”


    一下子所有的事情都連了起來,朦朧的麵紗被掀開,慧敏的心一下子就清明了。


    王太醫近幾日都不在,被派到外地去給一宗親診治,迴來至少也要一個月。


    這是自己的心腹太醫,至於其他人,慧敏招如意過來,耳語道


    “請李太醫來,切記不能打草驚蛇。”


    “讓咱們的線人去,去永壽宮告訴小雲子,讓他去安排。”


    如意聽了安排,便退下安排去了。


    慧敏等到李太醫來,已經過了好一會兒了。


    “娘娘。”


    慧敏提高了聲音,說,“李太醫?本宮請的宋謙,宋太醫呢?記得他今日當值的。”


    李太醫看了慧敏一眼,也將聲音提高了些。


    “宋太醫的確是今日當值,隻不過今日裏謹貴人不舒服,張太醫去過了,又指名要宋太醫去,加上宋太醫認為自己資曆淺,不如臣醫術精些,便由臣來了。”


    “宋太醫的確謙虛了。”


    慧敏心裏覺得好笑,他可一點不謙虛的,宋謙讚他醫術精,他也不客氣。


    但慧敏也更確定了這事八成是太後的打算。


    慧敏眼神示意李太醫,他反應也快。


    倆人演了一番戲,才開始診脈。


    可一搭上慧敏的手腕,李太醫的臉色便變了。


    但等李太醫對上慧敏的眼神,看著這位賢妃娘娘冷靜的眼,也什麽都明白了。


    “娘娘,近日來是不是神思不屬,常覺得疲憊?”


    慧敏點頭,給出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這幾日裏,怕是累著了。”


    李太醫也配合的說:


    “娘娘不宜太過勞累,要注重休息。”


    李太醫收迴手,壓低了聲音,“娘娘這有一味藥,可慢慢的讓人整日裏困倦不已,精力也常覺不足,其實內裏逐漸虧空,這是慢性毒藥,沒那麽快察覺。”


    “但是……”


    李太醫看著眼前的女人,她還是平靜的樣子,甚至平靜到可怕。


    “但是長此以往,娘娘便會……”


    剩下的話,李太醫不用再說,兩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看慧敏的臉色,李太醫又說道:


    “娘娘,我來之前,便有人叮囑過,無論娘娘脈相如何,一律是因勞累所致。”


    “他們支開了王宇,又不讓宋謙來整治,可見……”


    慧敏隻點了點頭表示知道,早已見怪不怪,太醫院的人都長著一根舌頭。


    要不是還有李太醫在,這件事真的難辦。


    慧敏讓順心端來了昨日剩的藥膳,李太醫查驗之後,確定了的確是此物所致。


    “果然啊,有人恨不得我去見閻王爺呢。”


    慧敏輕聲道。


    但很快,慧敏看向李太醫,“你給我開上服去毒的方子,記住了,這是欣常在的安神藥。之後這事情你不用再管,有人問起,你知道怎麽答的。”


    “至於這藥膳,依然是讓人每日備著。”


    慧敏背著身子,讓李太醫看不見臉上的表情。


    “你還是不能暴露,藏好自己便是。”


    太後啊,容不下自己了。


    慧敏讓人送走了李太醫,還是一切如舊。


    每日去侍奉太後,可一天天過去,慧敏表現的臉色更加蒼白。


    她雖然喝著藥,體內的毒漸漸的清了,可卻夜夜熬夜,力求讓人看起來憔悴不已。


    熬了這麽幾日,慧敏還想了不少辦法,讓自己臉腫眼腫,黑眼圈擦了粉都遮不住,在給太後侍疾時,就這麽一下子暈倒了。


    看起來比太後病的還重。


    太後明麵上是很喜歡慧敏的,還好幾次勸她迴去休息,可慧敏以為皇上盡孝心,為自己盡孝心,太後身體為重的理由都拒絕了。


    皇上知道了多次誇讚,慧敏這一暈倒可不得了,皇上親自來看,還一直等到慧敏蘇醒。


    等慧敏醒了,就看著皇上坐在自己的床邊。


    “皇上。”


    慧敏掙紮著要起來,皇上連忙阻止。


    “敏兒歇著,什麽時候了還在意這些虛禮。”


    慧敏隻當做不知,像一個真正的深愛皇上,孝順太後的嬪妃一樣,問:


    “臣妾這是怎麽了?太後娘娘可好?”


    皇上更是感動,還略帶氣憤,不過這氣可不是對著慧敏。


    “敏兒,太後一切都好,身子不好的是你,太後那裏多的是人伺候,知道你一向賢良淑德,有孝心,可也要顧及自己的身體。”


    見慧敏似要反駁,皇上假裝板起臉。


    “無論如何,敏兒都不能再去侍疾了,這段時間你就好好在宮裏休息。”


    “要不朕可要生氣了。”


    慧敏也表現出羞澀狀,向皇上撒嬌。


    “皇上~”


    “敏兒都聽皇上的。”


    不過趁此時,慧敏趕緊提出了一個要求。


    “隻不過臣妾這身子,現在實在是有心無力,不知皇上可否讓朝貴人幫忙照顧弘曜一段時間,她陪弘曜久了,弘曜也熟悉,同住儲秀宮,臣妾也能少些掛念。”


    皇上自然無有不可,“敏兒想如何,朕如何不答應?便先讓朝貴人照顧著,等你身子好了,再迴來。”


    “弘曜還小,離不得生母,你可要快些好起來。”


    頓了頓,皇上又說:


    “弘曜不能沒有你,朕也不能沒有你。”


    慧敏一愣,輕輕去牽皇上的手。


    “敏兒也不能沒有皇上。”


    看皇上態度,皇上看來是不知道太後的所作所為。


    那便是……


    看來是逐漸接近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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