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錢橙到了公司,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蘋果。


    不多不少,錢橙電話裏說留兩個,孟從理真就給她放了兩個。


    她拿在手裏轉了轉,蘋果又紅又大,應該每個都是精心挑選過的。


    最近一年錢橙的應酬和交際多了,她越來越遊刃有餘。但現在她是以瞳畫遊戲老板的身份,而不是誰家的晚輩,或是誰的女朋友。


    她瞬間理解了賀明川口中所謂的“雪中送炭”。


    大家都是討生活,不容易。昔日球場上的隊友,走上社會之後也需要人情往來、維護關係。


    “橙zei,早!”孟從理溜溜噠噠地過來,“走!接咖啡去!”


    錢橙把手裏的蘋果放下,拿著桌上的杯子跟著孟從理往外走。


    “怎麽樣?蘋果滿意嗎?我給你挑的最好看的!”孟從理獻寶一樣,說得眉飛色舞。


    “不過也沒啥好挑的,都差不多,這倆順手。”


    “順手?”錢橙蹙眉,“那我得好好洗洗!”


    “味道不錯,昨天分給大家都吃了,好評如潮,我問方致要了鏈接,發群裏了,咱們也助力每一個夢想!”孟從理隨口道。


    “對了,方致那窮鄉僻壤的,你怎麽想?”孟從理把杯子放咖啡機上,邊接著咖啡,邊問著錢橙的意見。


    “你先說說你的想法。”錢橙不答反問。


    “我?都是同學,我先無腦投一個感情票,反正這錢都要花出去,不如找個熟人互幫互助,以後發達了,也提攜提攜咱們!”孟從理在他們幾人麵前說話向來不過腦子,心裏想什麽嘴裏便直說了。


    這跟賀明川的建議不謀而合。


    錢橙沒說話,暗道自己的想法狹隘了,隻想著最終要達成的目的,卻忽略了中間有很多個分岔路,他們應當平衡更多的考量。


    比如方致的這條線她就從未想過,但賀明川和孟從理卻都考慮到了。他們打小就是見著利益置換長大的,想得更為深遠。


    她確實小家子氣,錢橙垂頭喪氣地想著。


    “方致那小子,搞助農也費了老鼻子勁了,當初也是他去跟鎮上運營商談的,好說歹說給村裏的學校拉了網線。村裏老人多,不上網,以前農產品都是賤賣,現在好歹能賺點錢了!”孟從理跟錢橙八卦著方致的現狀,兩人走到休息區坐下。


    “他那網信號不好,打遊戲老掉線,被罵過好幾次了!”孟從理感歎,“高風亮節說的就是他!他不容易,我想著能幫咱們也幫他一把!”


    孟從理感慨,他最苦的日子就是因為他亂投資,他爸隻給生活費、不給零花錢的那段時間了。


    錢橙和杜青陽都窮,兩人平時吃食堂,加上一個孟從理也沒什麽感覺。


    但孟從理不這麽想。他從唿朋喚友一頓飯三五萬,到一個月生活費三五萬。這落差,一頓飯下來,他對著餐盤裏有數的兩塊排骨長籲短歎的時間比吃飯的時間都長。


    食堂真難吃啊!肉又老又柴,毫無烹飪技術可言。他想倒掉,但當著杜青陽的麵,又怕刺痛他脆弱又貧窮的小心髒,隻好捏著鼻子吃下去。


    再苦,他就敬謝不敏了!生活最大的挫折不過如此!


    更別提後來瞳畫遊戲起來,他在他爸麵前揚眉吐氣了一把!甚至有時候他老爹在商業上的決策也會聽聽他的建議,這讓他有種農奴翻身把歌唱的心情。


    咱也算白手起家了!


    錢橙不知道他腦補了這麽多,孟從理說的這些,她之前都不知道。


    真苦!


    “年後再說吧,我們這周先討論出來方向,他有什麽建議可以提,如果可行,我們到時候再當麵聊。”錢橙說。


    孟從理點點頭,知道這事十有八九能成了,於是道:“我先迴了他,別讓他心裏記掛著。”


    “行!”從孟從理這裏得到了支持,錢橙心裏也輕鬆起來。


    隻是,還沒等她把公益項目的事安排妥當,卻又有不速之客上門。


    “錢小姐,我是崔悅然。”電話裏的女聲平靜無波。


    “崔經理,好久沒聽過你的消息了。”錢橙嘴角上翹。


    敗軍之將,何以言勇。


    不知道這人主動找上門來是為何,錢橙耐著性子等她繼續開口。


    “我想約錢小姐見麵聊聊,方便嗎?”


    “當然。”錢橙一口答應。


    豈止是方便,簡直是太方便了!她好奇這個時候崔悅然要跟她說什麽。


    “明天下午兩點,嘉裏中心見。”崔悅然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嘉裏中心離著南關科技園一站地鐵,不得不說,外企的人做事考慮就是周到。錢橙腹誹著。


    算起來,她應該快迴美國了。


    前幾天沈逾突然問錢橙,瞳畫下一個階段的融資計劃,他要繼續跟投。隔著屏幕都能感覺到他的開心。


    有些事不能明說,但看現在這個情況,大概率是沈逾的人上位了。以後黑磷資本想從fcy裏撈錢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兩人裏應外合,神不知鬼不覺,便可以把國內核心崗位換上自己的人。


    晚上,她跟賀明川說起了崔悅然約她的事情。


    “見她做什麽?”賀明川皺起了眉頭。這個事情已經告一段落,錢橙還是不要跟那個女人再有交集為好。


    崔悅然能混上來,就說明她不是個簡單角色。過去賀明川尚能稱讚兩句她的手腕能力,但如果她的心機謀劃變成了傷害錢橙的利箭,賀明川第一個要把她摁死,再不無翻身之力。


    “約在商場的咖啡館,怕什麽!”錢橙不以為意,秀出了手臂上的線條,“我可是練過散打的!”


    賀明川失笑。


    “說話小心點,別得意忘形,讓她抓到把柄!”他搖搖頭,不再阻攔。


    “明天聊完了,出來跟我說一聲。”他不放心地叮囑。


    “知道啦!你現在怎麽婆婆媽媽的!”後一句錢橙隻敢小聲嘀咕。


    但被賀明川聽得清清楚楚。


    “啊!”錢橙隻覺一陣天旋地轉,被靠在床墊上才發現自己被賀明川扔在了床上。


    “賀總這就惱羞成怒了?”錢橙不怕死地挑釁,手肘剛撐著床墊起身到一半,接著又被按下去,動彈不得。


    “說誰婆婆媽媽?”


    “小白眼狼!”


    “這樣還是嗎?”


    “剛才聲音不是很大嗎?這會兒怎麽沒聲了?”


    “沒、沒有!唔——”


    “你別——”


    錢橙被反剪雙手、毫無反抗之力。


    呻吟聲和求饒聲交雜,她抽了抽鼻子,假裝啜泣,一副可憐兮兮點模樣試圖蒙混過關,卻引發了更加猛烈的征伐。


    她以身飼虎,詮釋了什麽叫先撩者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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