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孩子總是最高興的,幀哥兒頭幾天還念叨著宮中的四皇子,等行船半個月後他就淡了這份子心思,餘下的都是在船上眼巴巴的等著,等著中途靠岸爹爹帶他下去玩。


    柳青蕪也不覺得累,南下水路的道有好幾條,霍靖祁挑了最熱鬧的一條河南下,每天都能看到許多來往的船隻,並不無聊。


    五 月底的時候他們到了全州,走官道早一步到達的管事和冬雪她們已經把提督府收拾妥當,朝廷那邊的公文早已下達全州,還有官員迎接新提督大人的到來,霍靖祁先 送柳青蕪去提督府,這才到了門口而已,漯城那邊柳家派來的人候在那兒多時,送了急信給他們,柳尚義去世了……


    他們快離開漯城時父親就因為酒醉掉下池塘傷過一迴,柳思祺的信中所說,父親還是因為酒醉丟了性命,摔傷了頭後在家休息這麽多天,不但沒有克製,反而是變本加厲的喝酒,此等東西小量怡情大量傷心,一麵還喝著藥,傷勢恢複的不好,又因為酒醉傷了內腑,最終是吐血身亡。


    柳思祺也沒說要讓柳青蕪他們迴去奔喪,她懷有身孕,不能再來來去去,就連柳老夫人的意思也是在全州這邊素服守孝就行了,別迴去擠這忌諱。


    五月十二這天走的,信到了這邊用了半月的功夫,如今早就已經下葬。


    柳青蕪原本以為自己一點都不會難過悲傷,可真當知道了這件事,她心裏還是隱隱懷著一股悶意,沒有那個人,她和思煜都不會來到這個世上,這是怎麽都切不斷的聯係。


    霍靖祁留下來陪了她一會兒,柳青蕪挨著他靠著,提督府的花園很漂亮,開滿了花,柳青蕪沉默許久,「我不曾想他會這麽快過世。」


    霍靖祁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這樣的折騰法子,身子骨垮了,也是早晚的事。」


    「我 都不記得是幾歲,很小的時候,娘還在時整天屋子裏都是他們的爭執聲,他甩門出去之後娘就會抱著我哭,這樣的次數太多了,多到我都記不清。」柳青蕪低頭笑 著,笑意進不去眼底,「後來娘過世了,我和弟弟就被忘記在了玉清院,他娶了新婦,當時弟弟喊著要爹爹,我也期盼著他會記起我們,再後來,我就不想了。」


    柳思煜喜形於色,又哭又鬧過,而柳青蕪卻是什麽都不願意說的性子,她為自己在心裏構築了高高的牆,再也沒給父女間任何的機會,即便是柳尚義想給,她也不想要了。


    「小的時候我總是在想,大伯是我爹該多好,大伯他雖然嚴厲,可對大哥二哥很好,對我和弟弟也很好,羅先生是大伯為弟弟請來的,教我做女紅,教我彈琴的女師傅是大伯娘為我找的,府裏誰都對我和弟弟好,唯獨那個最應該對我們好的卻不記得我們。」


    「弟弟落水了,他沒來看,弟弟病了,他也不在意,搬到祖母院子後,他也不曾問過我們的生活,總覺得國公府不會餓著我們,不會凍著我們。」柳青蕪絮絮的說著,她從未在霍靖祁麵前說起過這些話,也許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若不是還有祖母和大伯一家,我肯定沒辦法保護好弟弟,當時我很羨慕表姑,她的脾氣,她能這麽直接的說自己想說的話,做自己想做的事,靖祁,我羨慕她們每一個。」


    霍靖祁摟緊了她,柳青蕪輕笑著,不再往下說……


    到了全州半個月後,他們又收到了一封信,還是大哥所寫,身在儀都祖宅的許氏去世了,得知漯城那邊父親去世,許氏半夜又哭又笑好幾日,沒幾天也跟著去了。


    而柳家這麽一連兩樁喪事,柳思煜作為嫡長子,前些日子才剛剛迴到儀都,要在柳國公府內三年丁憂。


    柳思祺還在信中寫了另外一件事,朝聖宮亂後,賢妃受了傷,沈家護駕有功,最初什麽要求都沒提,前些日子沈家聯合許多大臣聯名上奏,要求皇上立沈貴妃為皇後,這件事朝中僵持不下許多天。


    沈家的最終目的此時才初露端倪,什麽參與謀反,什麽想要自立為皇,沈家就是想要讓沈貴妃登上後位,皇上想立賢妃,朝中上下反對聲肆起,一個宮女出身,沒有任何的家世背景,怎麽可以當皇後。


    等這些事傳到全州這邊,已是七月了。


    漯城那邊的消息來得慢,對於全州這兒來說,皇宮之中誰來當皇後的消息還不如全州城中誰家小姐被山賊劫持上山做了壓寨夫人來的有聊頭。


    宮中的事對他們來說太遙遠,而如今柳青蕪離開漯城後,這些事對她來說似乎也變的有些遙遠了。


    懷著八個月的身孕,提督府中比在將軍府中還要清閑,水運的船每天都會從靠海的袁州那邊運迴來新鮮的海貨,碼頭下到全州城中隻需要半個時辰,一早的魚市人聲鼎沸,桑媽媽去過一次後就覺得那兒的東西新鮮,適合給柳青蕪進補。


    因著柳青蕪懷的這胎聞不得腥味,霍靖祁請了個全州城中的廚娘,擅長處理這些新鮮海貨,從六月到七月,把柳青蕪喂胖了一圈,連帶著幾個小的都跟著圓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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