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屋裏說,對了,春娘在那兒?”王大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像是從地底下傳來的一般,透著無盡的疲憊與緊張。


    “屋裏呢。”麻五迴答道,他看著王大的眼神裏多了幾分探究,腳步不自覺地跟在王大身後,朝著屋內走去。


    “你迴來了啊,糧食買好了嗎?”春娘看見王大,趕忙迎上前去。她的目光在王大手中的糧食袋上輕輕一掃,又迅速抬起來,端詳著王大的臉,試圖從他的神情中探尋出一絲端倪。


    王大凝重地點了點頭,“買好了。”他緩緩走進屋內,將糧食放在一旁的桌上,那沉悶的聲響在寂靜的屋內迴蕩,仿佛也敲在春娘的心間,讓她原本就懸著的心愈發沉重。


    “出什麽事了嗎?”春娘見王大一臉凝重,眉頭瞬間緊緊皺起,眼神裏的擔憂如潮水般蔓延開來。


    “我出去買糧食的時候發現城裏多了許多官兵,而且城門也封鎖了。”王大一邊說著,一邊走到水缸邊,舀起一瓢水,一飲而盡。清涼的水順著喉嚨滑下,卻絲毫無法澆滅他心中的不安。


    “什麽!城門封了!可有打聽出來是為了什麽?”春娘的聲音不自覺地拔高了幾分,她的手緊緊地抓住衣角,指節都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據說是一位貴人家裏失竊,現在正在捉拿賊人呢。”王大抹了抹嘴角的水漬,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憂慮。


    聽完王大的話,春娘陷入沉思。


    麻五拿著王大買迴來的包子啃著,毫不在意地說,“那肯定是個貴重的東西,不然那些人不會這樣大張旗鼓的尋找。”他的腮幫子鼓鼓的,嘴裏含糊不清地嘟囔著,還時不時伸出舌頭舔舔手指上的油漬。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王大看見麻五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他大步走到麻五麵前,一把奪過麻五手中還剩半個的包子,“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吃!”


    “我吃東西怎麽了?東西又不是我偷的,他們抓住賊人城門不就打開了嗎。”麻五一臉委屈地看著王大,伸手想去奪迴包子,腳步還不自覺地向前挪動了一小步,眼神中帶著一絲倔強。


    “你......”王大被麻五的話噎得一時語塞,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心中的煩悶愈發濃鬱。他知道麻五就是這樣一個頭腦簡單的人,可在這關乎生死存亡的時刻,他的這種態度實在讓王大難以忍受。


    “好了,你們別吵了,既然城門關了,咱們也出不去了,屋裏那幾個孩子就更得看仔細了,不能出一點差錯,也不能讓人發現。”春娘的聲音打破了兩人的僵局。


    “春娘你就放心吧,那些小子不敢鬧出什麽事來,敢哭就打幾頓好了。”


    麻五毫不在意地說著,還用力地拍了拍自己厚實的胸脯,那“砰砰”的聲響仿佛是他自信的戰鼓,在這小小的院子裏迴蕩。


    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牙齒,眼神裏滿是對幾個孩子的輕視,似乎在他眼中,那些孩子不過是可以隨意擺弄的物件。


    麻五本就是個粗枝大葉、頭腦簡單的人,隻圖眼前的安穩,對於潛在的危險毫無察覺,更不會去深思熟慮事情的嚴重性。


    春娘聽了這話,眉頭微微一蹙,眉心處擠出一個淺淺的“川”字,眼神中閃過一絲明顯的不悅。她輕咬下唇,心中暗自埋怨麻五的魯莽與無知。春娘是個心思細膩且謹慎的女子,凡事都會考慮周全。


    這時,王大深深地歎了口氣,那歎息聲像是從心底最深處發出的,帶著無奈與不甘,說道:“看來近些日子這些孩子是買不出去了,隻能這樣養著了。”


    “沒事,過不了多久就可以出去了,城門不可能一直鎖著,不過近些日子我們還是要小心一些,不要露出什麽馬腳來了。”春娘一邊整理著桌上的糧食,纖細的手指熟練地擺弄著袋口的繩索,一邊輕聲說道。


    “春娘,你就放心吧,我們這裏這麽偏僻,誰會想不開過來呢。”麻五大大咧咧地咧著嘴笑,笑聲在院子裏顯得格外刺耳。


    他雙手叉腰,身體微微後仰,試圖用這種姿態讓春娘寬心。然而他那粗糙的話語卻絲毫沒有減輕春娘心中的憂慮,反而讓她更加心煩意亂。


    春娘看了一眼麻五,隻覺得煩心透頂。她看著王大說道:“這些日子你是不是去買些東西,打探一下消息,城門一開就帶著這些孩子出去離開賣掉。”


    “放心吧,我都知道。”王大微微點頭,下巴輕輕上揚。


    “嗯,這些日子麻五你就守著那間屋子,以防他們不安分鬧出什麽事來。”春娘眼神堅定地望著麻五,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她微微揚起下巴,纖細的手指不自覺地輕輕敲擊著桌麵,發出有節奏的“噠噠”聲,仿佛在為這緊張的氣氛打著節拍。


    麻五剛要張嘴說話,可迎上春娘那嚴肅的目光,他到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絲不情願的神色,眉頭微微皺起,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滿與無奈。


    麻五心裏雖然一百個不樂意,但他也清楚春娘的脾氣和當下的嚴峻形勢,知道此時反駁毫無用處,隻能默默接受。


    屋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沉悶得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春娘輕咳了一聲,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寂靜,她緩緩站起身來,理了理衣角,說道:“我去看看他們。”說罷,便朝著屋子的方向走去。


    麻五悶哼了一聲,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雙手抱在胸前,嘟囔道:“整天守著那屋子,多憋屈啊。”那凳子在他的重壓下發出“吱呀”一聲抗議,他的臉上寫滿了不滿與煩悶,仿佛一隻被困在籠子裏的野獸,空有一身蠻力卻無處發泄。


    王大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理解,卻也有無奈與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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